走出诊室,沈蔓菁心里难过极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不经意的行为,自己认为正常的举动,其实给孩子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她简直忍不住想要抱住甜甜大哭一场,可到底在医院这样的公众场合,她忍住了。
随后根据医生的建议,沈蔓菁为甜甜安排了十二次心理咨询的疗程,于大夫认为目前不需要用药,以心理疏导为手段。但他更认为,父母的公平对待,才是最好的良药。因此,不仅甜甜需要治疗,其实全家人,都需要“治疗”。
回到家,沈蔓菁反思了许久,婆婆在的时候,每晚都会跟甜甜聊天。掌握她的想法,也让孩子有“发泄”的机会。而他们却因为忙碌,忽视了跟孩子的沟通。而她也一直抱着姐姐应该让着弟弟,大孩子应该要懂事的心态,对承承宽容,对甜甜却苛刻。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应该”。
知道症结所在,沈蔓菁召开了家庭会议,要求陈启东、万颖和沈国安对待孩子们一视同仁。她也决定多花时间陪伴孩子。
心理咨询两次后,甜甜便有了明显的好转,首先是身体上的症状消除了。到了第六次时,她已恢复了那个年龄该有的活泼,自然也回到学校正常上课。
沈蔓菁看在眼里,心上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再联系苏晓月时,已是春末夏初,彼时苏晓月正为了与顾秉杰离婚的事焦头烂额,问沈蔓菁是否认识相关的律师,她想要孩子的抚养权。
一开始,无论苏家还是顾家都是不同意离婚的,顾秉杰甚至跪在父母面前发誓,可无济于事,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唐芊芊,她拿着医院的化验单来到顾家,声称自己怀孕了。
那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苏晓月再忍受不了,也顾不得什么颜面,骂了唐芊芊几句,结果受了顾秉杰一巴掌,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被保姆连忙带回房间里。
“今天我来,就是想要个名分,不过分吧。”唐芊芊看着顾秉杰:“这么多年了,阿杰,我也不想等了。要是你说不可能,我这就去医院,从此以后咱们再不来往。”
顾秉杰明显不舍,拉住了她的手。
苏晓月看在眼里,冷在心头:“你要名分,那我呢?”
“你?该上哪儿上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占着顾太太的位置,你哪方面配得上他啊?”唐芊芊偎在顾秉杰身侧,挑衅地看着苏晓月:“你不过空有一张脸,可谁还没有美貌了?”
苏晓月看着她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只觉得恶心。
“我配不配得上他,轮不到你说。他娶得是我。”苏晓月坚持着自己的尊严。
“哈。”唐芊芊发出不屑的冷笑:“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娶你啊?真以为你配得上啊?”
苏晓月看向顾秉杰。
顾秉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唐芊芊摇着他的胳膊:“阿杰,你选吧,要我还是她?”
“当初为什么娶我?”苏晓月上前一步:“是因为我怀孕了你要负责?还是你是爱我的。”
顾秉杰看看唐芊芊,又看看苏晓月,狠了狠心道:“因为我妈。”
苏晓月一愣。
“我妈不喜欢芊芊,说她太妖,其实她只是长得这样,性格很单纯。”
苏晓月冷笑一声。
“你那时怀孕了,其实以你的出身怎么可能配得上我。”顾秉杰撇撇嘴:“可我妈说,你长得一副贤惠模样,又是幼师,最适合居家带孩子。可谁想你流产了,之后又一直生不出来,要不是你带宸宸带得好,后来终于生了希希,我早就跟你离了。”他搂住唐芊芊:“这么多年,芊芊一直跟着我。”
苏晓月几乎听不到他说的其他话,脑海里曾经甜蜜幸福的片段就像幻想中的一样。这么多年,她都在燃烧那仅有的美好来令自己坚持下去,可结果呢?她才是最大的傻瓜。
“所以你娶我,只是找个保姆?”她仍然不敢相信。
“那你以为呢?”唐芊芊脸上充满嘲讽:“阿杰那么多场合,带你出现过几次啊?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还不是嫌你丢人?”
苏晓月无法接受,她心底里压抑多年的怒火终于爆发,她扑上去,拉着唐芊芊的手,几乎歇斯底里道:“你走,走,这是我家,你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顾秉杰一把推开她:“你疯了吗?芊芊怀孕了。你还敢这样对她!”
苏晓月再坚持不住,跪坐在地上哭起来。
“怎么回事!”威严而带有怒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闻讯赶回来的顾父顾母。葛美瑶瞪了唐芊芊一眼:“你真是有本事啊。”之后吩咐跟随而来的人一个送唐芊芊离开,一个扶苏晓月回楼上卧室,独留下顾秉杰。
顾秉杰是铁了心要离婚娶唐芊芊,葛美瑶见儿子心意已定,又找苏晓月,让她提条件。
那是婆媳俩唯一一次站在平等的角度聊天,葛美瑶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苏晓月也不再唯唯诺诺。
“阿杰说,你外面有人。”葛美瑶推过一张纸:“你账户里的钱转给了这个叫孔清风的人。这些钱应该是阿杰这几年存在你账户上的,换言之,都是我们家的。”
苏晓月既然也决定离婚,之前葛美瑶对她的威慑力也随之消除。她挺直腰背:“他是我的朋友,开店需要资金,我帮忙一下。”
“什么朋友?一次可以给他一百万?”葛美瑶微微一笑。
苏晓月沉默片刻,轻声道:“救命恩人,一百万我不觉得多。”她回之一笑,把当初自己被唐芊芊刺激早产,孔清风送她去医院的事讲了。
这下轮到葛美瑶沉默了。
“妈,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希希。”苏晓月眼里都是恳求:“唐芊芊怀孕了,她也会给你生下孙子,孙女,我也怕她会对希希不好,请你把希希给我,我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那你给你那同学的一百万,你又能还给我们吗?”葛美瑶轻蔑一笑:“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们离婚,我不喜欢唐芊芊,她能不能进门还两说。所以希希我们是一定要留在顾家的。他跟了你能有什么?你没学历,没社会经验,年龄也不小了,你能做什么来保证他的生活?”
她柔声劝道:“希希现在马术学的很好,我和爷爷都有意送他去英国,你是想让孩子从小骑在纯种马上,像个王子,还是跟着你吃苦?我也只要孙子,其他条件你随便提。至于阿杰的下一任妻子,你放心,对希希好是进门的第一条件。”
苏晓月摇摇头:“我只要孩子。”
“别这么执迷不悟了。”葛美瑶站起身:“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打起离婚的官司,以你的情况,孩子也不会归你的。”
她说的是实话,苏晓月咨询了律师。“一般是根据有利于子女成长原则进行。主要考虑夫妻双方的学历、工作、收入、年龄、家庭环境、长期和谁居住等等。”律师向她解释。以她的情况,确实很难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菁菁,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能没有希希。”苏晓月向沈蔓菁哭诉道。
“其实关键在于顾家愿不愿意放手。”沈蔓菁帮她分析:“从法律上,你确实不占优势。”
“他们不可能放手的。”苏晓月近乎绝望。
“试一试吧,其实我觉得你公公也许是个突破口。”沈蔓菁建议道。
苏晓月的头摇的更厉害了:“他爸爸?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家里他妈妈虽然强势,但只要是他爸爸做的决定,哪怕全家人都不愿意,可也得接受,是真正的一言堂。”
“所以啊!只要说动了他,其他人你根本不用管了啊。”沈蔓菁劝道:“晓月,试一试,万一成了呢?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眼前吗,你去找了他父亲,还能有什么更坏的结果吗?”
苏晓月绞着手,内心充满抗拒,但她最后,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