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他还是忘不了白月光。
我望着蜡烛燃尽的蛋糕，知道他又一次忘记了我的生日。
当他第二天回来时，我闻到了若隐若现的烧纸钱和黄酒的味道。
我知道，我输了。
输得彻底。
与死人争输赢，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
1
我呆坐在客厅里，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尽了，零点的钟声已经敲响，可答应陪我一起过生日的老公还没有出现。
一夜无眠，我想我真的很失败，三年的时间还没有焐热李博林的心。
“你怎么坐在客厅里？一夜没睡吗？”
这时我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我枯坐了一夜了。
我僵硬地转头看向他，一脸的疲惫憔悴，眼角殷红。
同床共枕三年的人，如今终于让我彻底死了心。
他见我沉默不语，想伸手来抚摸我的额头，我一闪身躲开，后面的蛋糕就露了出来。
他目光有些闪躲，沉默一会儿才开口：“希苑我……我忘了，昨天是你的生日。”
我失望地扭过头，我和他在一起三年，结婚三年，他年年都忘记了我的生日。
或许他被我眼底的心如死灰吓到了，急忙把我搂进了怀里。
他身上若隐若现的烧纸钱和黄酒的味道，无孔不入，胃里翻滚云涌，我一把推开了他朝卫生间跑去。
“希苑，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李博林着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摆手示意他停下，不然我还要再吐一次。
我重新坐回了蛋糕的面前，切了一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明明是甜得腻人的蛋糕，现在嘴里却蔓延着无尽的苦涩。
“希苑，我们不吃了，不吃了。”李博林从后面抱住了我，“明年的生日我陪你一起吃蛋糕，好不好？”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失望是一点一点攒的，心也是一点一点变冷的。
明年的生日当然有人陪我一起吃蛋糕，但那个人不会是你了。
你既然对她念念不忘，那我就成全你对她的爱意。
我一直都知道他有一个白月光，可她死了。
死在李博林最爱她的那一年。
我陪着李博林一点点地从悲伤里走出来，试图一点点地焐热他死去的心。
以前总想和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毕竟现在李博林是我的老公，我们是一辈子都在一起的，甚至有点可怜叶书了。
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傻得可怜。
白月光永远都是白月光，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不然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摸不到碰不到，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它。
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2
李博林迟迟得不到我的答复。
他扳正我的身体，与我正面对视，“希苑，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保证明年一定陪你一起过生日，一起吃蛋糕。”
我把头扭到了一边，不愿意和他对视。
他小心翼翼地扳正我的脸，很认真地盯着我。
我的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他的手上，吓得他一下松开了手，仿佛我的泪是烙铁，能烧穿他的手掌。
我们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你的身上是什么味道？六年了，你还是记不住我的生日。”
“我会记住你生日的，明年我一定陪你过。”
他的头低的都不敢看我，还心虚地跳过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哦。”一个哦代表了我的态度，也让我彻底心死了。
但这个味道我做鬼也不会忘记的，因为每到我的生日都有这个味道，而我已经闻了三年了，或许也可以说是六年。
不巧的是，我的生日和叶书的祭日是同一天，结婚三年，李博林一年也没有落下去给叶书过生日。
想想我都觉得可悲，得到了人却没有得到心。
所以我不会闻错的。
三年里，我忌惮过，闹过，也哭过。
但都没用。
因为最终害怕失去李博林，我都妥协了。
“希苑，我娶的是你，你才是和我相守的人，叶书死了，你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了。”
李博林低头抽着烟，淡漠地指责着我。
我沉默，李博林一把把我拉入怀中，急切道：“希苑，我保证明年的生日我一定陪你过，别闹了，好不好？”
我冷笑了一声，他以为我又在闹了。
他错了，心死从来不是大吵大闹的，而是悄无声息的。
3
在生日的那天，我早早布置了生日宴会，邀请了朋友，满心期待着宴会的开始，因为李博林昨天答应了一起陪我过生日的。
没想到宴会开始了，没有等来他人，却等来了他的电话。
“希苑，我临时有事要去C市，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记得关窗和锁门。”
没有半句关于我生日的。
我忍不住问道：“明天去行不行？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希苑，别闹了，我真的有事。”
我笑了，他忘了今天是他妻子的生日，却记得今天是他白月光的生日，六年了，他一如既往。
“不说了，挂了。”
李博林不是最讨厌去C市的吗？
C市多烟雨寒冷，压抑得很。
原来所谓的讨厌和在爱人的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他去C市是为了能在零点零分准时给叶书过生日。
我欲言又止，挽留的话在舌尖打了好几个旋又咽了下去。
这不是我第一次独自过生日了，也不是李博林第一次食言了，再多的挽留也留不住他。
可我没想到，这次生日会让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我生日当天，我收到了助理订蛋糕和鲜花的询问，当时还惊喜万分，他终于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一束粉色的玫瑰，和一个草莓味的城堡蛋糕。
李博林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情人节或结婚纪念日都没有送过礼物。
当时的我惊喜万分，后来后知后觉，今天不也是叶书的生日吗？
我和她是同一天的生日。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而是只记他想记住的。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是因为我在和他的聊天记录中找寻着他对我好的蛛丝马迹，刚好看见他的朋友圈更新。
而我神使鬼差地点开了。
在漆黑的夜里，点了蜡烛的生日蛋糕格外的刺眼，并配文道：最爱的她，永远活在我心中。
最爱的她。
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客厅里，那我呢？
我到底算什么？
想着这六年的朝夕相处，我觉得胸口像被利刃穿透，疼得呼吸不过来。
我挣脱他的怀抱，与他站在了对立面。
“希苑，我真的很累了，我们别闹了。”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一览无余。
“怎么我的生日都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陪我过生日，给我买蛋糕和礼物？”
李博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顿了一下才缓缓放下。
“我也希望我的生日有人陪我过。”
他跌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几度想开口，最好问出了一连串的大道理。
“希苑，我是夫妻，我不想我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你还跟我闹，你能不能懂事点？”
“我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你懂吗？”
“你就为了一个生日要和我闹吗？”
他双手插兜，一副他很无奈，我很无理的样子。
大概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样子。
“希苑，你还要继续闹下去吗？”
“是，我还要继续闹下去，我们离婚吧。”
我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4
为什么要离婚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离婚？
在我要嫁他的时候是满心的欢喜，那是我要相守一辈的人，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是我魂不守舍的人。
我丢掉了小女儿家的矜持，追逐着他东奔西跑，围着他团团转。
“离婚？你是在和我说笑吗？”
李博林的手青筋暴起，却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是认真的，你不是说我无理取闹吗？那我就大闹一次，闹得鸡飞狗跳，随了你说法的。”
我闭着眼痛苦地说。
“希苑，你是后悔和我结婚了吗？”
李博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博林，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爱我，我们的婚姻没必要再持续了。”
我客观地说出了原因。
“希苑，我是爱你的，这次是意外，你不能否定我对你的爱，我是爱你的，爱的……”
他握着我的手喃喃自语。
我用力地抽出被握住的手。
“博林，你不爱我的，你只是习惯了身边有我，你的心早在六年前给了别人了。”
我厉声打断了他。
“不是的，不是的，希苑，她已经不在了，希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她……她……”
“博林，不要欺骗自己了，你的心也随着叶书去了，这些年委屈你和我在一起了。”
我平静地向他讲述事实。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一双大闪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我狠心转过头。
就是这双无辜的眼睛使我一次次地陷了进去。
5
我简单地收拾了衣物，打电话叫闺蜜来接我。
赵婷兴高采烈的，仿佛我不是离婚，是结婚似的。
“哈哈哈，你终于和狗男人离婚了，明天我要去庙里还愿了，没想到真的灵。”
“我离婚了，你就这么高兴。”
我抱着手凝视着她。
“哈哈，姐妹，要不我装作很伤心，不行不行，一想到你和他离婚我就高兴，装不出来。”
她笑得前俯后仰的，而我落寞地坐在椅子上。
“你也不要耷拉着一张脸了，当初要嫁里博林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经不住你的软磨硬泡，勉强才答应，如今他还是忘不了叶书。”
“唉，你图他什么呀，狗男人。”
赵婷挨着我坐了下来，一边骂道。
“是是，是我瞎了眼。”
我随口应和着。
赵婷提着我的衣物，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我。
李博林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我一点一点地抹除在这个家的痕迹。
就在我们要出门的时候，李博林猝不及防地拉住了我的手。
“希苑，你只是出去住几天，心情好了就会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