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马金忠特意托人给太后送了谢礼,太后收到谢礼时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个马右相,难怪皇上会那么不喜他!”
桑梓笑道:“这样也省去了咱们的一番口舌,就让他继续误会,对咱们百利无一害。”
太后道:“是呀,我还在想着召马夫人进宫,如今是用不着了,先让他们高兴几天吧。”
喉咙干涩疼痛,像火烧一样,马惠艰难的开口:“水!”声音沙哑难听,吓了她一跳,但她眼皮沉重,睁不开眼。傅姆听到声响连忙端了水过来,周煜正坐在床沿边看着马惠不知在想什么,他朝傅姆伸出手,傅姆面上一喜,连忙将素面青瓷茶杯放到周煜手中。
周煜小心翼翼的扶起马惠,将茶杯递到她唇边,她大口喝了起来,直喝得茶杯见底才觉得好受一些,头刚挨到枕头又睡过去了。
入眼是周煜认真看奏折的样子,马惠愣了愣。他剑眉刚毅,睫羽如扇,鼻梁高廷,薄厚适中的嘴唇红闰光泽,完美的下巴笼罩在一层洁白的光辉中。他穿一件月白色锦袍,墨发官在白玉爵弁中,显得他身姿修长,玉树兰芝。
“看什么呢?”周煜回过头,星眸明朗。
马惠赶紧低下了头,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做为一个情深的皇上,皇后生病了当然得陪伴其左右。”周煜放下奏折,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皮肤红闰,病是好透了。
“我已经好了,皇上可以搬离长秋宫了。”马惠抬起头,看了看屋内,这人还真是会演戏,竟然把这里当成了庆章殿了。
周煜轻笑一声,身子突然倾了过来,马惠吓了一跳,缩进了被窝,紧张的问:“皇上,你要干嘛?”
“皇后大病初愈,正是朕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难舍难分之际,朕怎么能离开呢?”周煜语气调侃,双眸晶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马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身子一侧,道:“随你!”
“你还睡,该起来去散步了。”周煜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马惠反射性的抬手拍开他的手,不悦的道:“我病才好,哪能吹风,皇上也太心急了。”
周煜愣了愣,手背上已经红了一片,他丝毫不觉得疼,只定定的看着背对他的马惠。乌黑发亮的长发如黑色丝绸般揉滑而随意的散落在素白的中衣上,铺到了大红的床单上,露出晶莹可爱的耳锤,这一幕,他情不自禁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耳锤,声音沙哑:“慧儿!”
“皇……”马惠怒不可遏的翻过身,近在咫尺的周煜神色痴迷,双眸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周煜猛得清醒过来,难掩双眸中的失望,神情落寂的转过身去。
马惠眨了眨眼,抿了抿唇,慢慢从被窝爬起来,半靠在大理石山水画床屏上,试探的问:“皇上是,想起林皇后了?”
“嗯!”
周煜眸光毫无焦点的望着前方的红木雕螭案上空着的黑釉梅瓶,手指摩挲。
马惠想了想,道:“林皇后经常像我刚刚那样拍皇上?”
“嗯!”
周煜目光越过那黑釉梅瓶,思绪越飘越远,嘴角偶尔扬起一抹弧度。马惠抿了抿唇,没有去打扰,继续躺在床尚,若有所思的样子。
傅姆进来见两人此番情景,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上立现愁云惨雾,她朝周煜行了个礼。
“皇上该用午膳了。”
周煜回过神,转头看了看马惠,见她双目紧闭,呼吸匀称,便道:“嗯!不用叫皇后了,等她醒了再吃。”
傅姆笑道:“诺!”
连日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寒风依旧凌冽。
翟龙园里除了松柏、樟树、翠竹这样的四季常青的树,其他的树都落光了叶子。好在工匠手巧,用绢纱做了各种各样的花或绑或粘在上面,一如春天般。终归少了香气的浮动,也不过是相像一点罢了。
湖面波光粼粼,与蓝天相接,两岸的垂柳光秃秃的了无生机,冬天的萧条还是一览无遗。
周煜陪着马惠在翟龙园晒太阳,两人携手同行,神情却分外尴尬,但那些个宫女太监全然不察,一个个见了都绕道而行,生怕打挠到了两人的好时光,天降横祸。
魏公公笑眯眯的跟在两人十步之远,一个小太监急步小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向来沉稳的他都不沉稳了。
周煜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过身问:“魏公公,什么事?”
魏公公上前道:“太子已经到了嘉德门。”
“什么?”周煜松了马惠的手,双眸已有怒意,厉声问:“太子回宫为什么没有人告知朕?”
魏公公面色一苦,道:“老奴真不知道,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林左相在朝堂上也不曾提起过此事。说不定太子真有什么要急的事要亲自面见皇上,太后那边,等见过了太子再想办法也不迟。”
周煜敛了怒容,摆了摆手,大手一伸,抓主马惠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马惠刚缓了口气,这手又被牵上了,心中无奈,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只得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魏公公小跑跟在后面,不停的拭汗,这宫中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周煜眉头越皱越紧,自林皇后去逝,太后以孝道强制六岁的太子去东陵为林皇后守陵,没有召见不得回宫。换句话说,太后不允许太子回宫,若敢违逆她,绝没有好果子吃。
太子在东陵皆是林左相在打点照应,他一个九岁的小孩要回宫,林左相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除非……
他越想越心急,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痛得马惠倒吸一口冷气,她不得不用力的去拍周煜的手背。
“皇上,皇上,你和太子许久未见,我要不要回避?”
周煜猛得停住了脚步,马惠遂不及防的直接撞到了周煜背上,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周煜抱在了怀中,他低头,神情严肃的望着她,那一双璀璨的眸子此刻阴沉的可怕。
“你是朕的皇后,太子的嫡母,为什么要回避?”
“我,我,我。”马惠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可不想再被误会,连忙解释,“皇上,太子与你三年未见,对你肯定是日思夜想,他刚从林皇后的陵前回来,定是与你有许多贴心话要说。可是,他要是看见你为他娶了个嫡母,我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