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峰会上被当做“到此一游”必打卡项目一样拍照观光了许久,肖展逐渐觉得气闷不已,低头抠了半天那套定制的GUCCI上面缀着的密密麻麻水晶,终于还是起身离开了会场。
老头子在盈城新开发的一片商业区需要各大奢侈品牌入驻提升人气,这其中最难搞定的便是GUCCI,人家即使在奢牌里也是既有江湖地位又有群众基础的存在,不知是不是和银亚集团犯冲,商谈几轮,愣是磕不下来,最后居然是GUCCI大中华区负责人无意间见到他的出现才促成了这次合作,条件就是这次欧亚商业峰会他必须穿着品牌最新秀款同款在场上呆足时间。
他知道自己有幅好皮相,只是没想到生意场上居然也有需要用男人的色相开路的时候,觉得可气又可笑,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出现在这儿了。
有捷径,又为何不用?
穿过酒店的花园,坐在沙滩Bar的檐下,要了一杯酒,和着冰块灌下去大半,心情终于轻快许多。
南方沿海城市似乎永远都碧绿葱茏,看不出季节的变化,四月暮春时节,海滩上的人都穿得如同盛夏模样,只有晚风吹来时空气里残留的那一丝湿润的凉,才让他意识到这还只是春天。
而连城的四月,蔷薇才刚刚吐蕾,北方春迟,海水也冷,要到七八月才能下海玩。
他在那里度过了整个高中年代,亦留下了锥心刺骨的爱与恨,痛到只要想起“连城”这个地名,都会觉得内心破掉的那个大洞被凛冽寒风穿堂而过,遍体生寒。
许是陷在回忆里的缘故,他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好像看到闫薇了。
沙滩上,有布置好的长纱白桌,色彩斑斓的气球和颜色丰富的小甜酒交映生辉,暮色中,篝火燃起,粉色玫瑰和百合的香气散在空气里,香得躲都躲不开。
有人在求婚,穿白西装,单膝跪地,隔得远,他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只顾盯着那女孩的背影发呆。
她的头发如果留到这么长了,从背后看,是不是应该也是这样,长发如藻,纤腰一握?
沙滩上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叫,想必是求婚成功了,那女孩被人揽进怀里,笑的时候微微拧身,侧脸如新月般皎洁明净。
他突得站起身来,死死盯住她,直到他们在众人的簇拥下完全转过身来,他看清了她的脸,那一瞬,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凝住了。
闫薇去房间换了一身吊带红裙,把长发挽起来,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侧身的时候,看见了自己颈侧的那一颗小痣,忽然怔了怔。
少女时候看爱情剧看小言情,都会细细描摹男主亲吻女主颈侧,女主难免情动娇软,可她怕痒,肖展第一次亲她这里,被她笑得完全破坏了气氛,很是郁闷,但他又好像分外钟爱这颗痣,只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蠢蠢欲动地想去亲吻她的脖颈。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幻象,乔世棋在那头兴高采烈,“薇薇,你换好衣服没有?乐队已经就位了哟。”
“好了,我马上就来。”
她知道乔世棋对她只是一时兴趣,因为还没有得到才精心策划了这场求婚,乔夫人的位置不会是她的,他只是演这一出来哄她,她只要上了他的床,三两天就会被厌弃,她想要的东西,根本就拿不到。
危机迫在眉睫,可着急的只有她而已,这样火烧眉毛的时刻,她却只能盛装成一朵掌中花去娇声媚语应对周旋,舍出身体去是没什么打紧的,可她必须要在他得到与厌弃的时间里拿到切切实实的帮助,每一步该怎么走,该怎么控制节.奏,都需要思之又思。
深吸了一口气,她将裙子的领.口拉得更低了些,转身出门去。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十层,门一开,露出一张她从未想过会重新看见的脸。
“你……”,她震惊地后退了好几步,细高跟陷在走廊的地毯里,害她差点狼狈摔倒。
来人一伸手便将她搂了过来,大掌按在腰间,极具侵略性,她被迫仰头看他,心狂跳不止,“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要做什么去?”他微微低头迫近她,“放你去参加沙滩上的订婚PARTY?”
她不知道他明了多少她和乔世棋的“交易”,此刻只觉得难堪,使劲挣扎了开去,心里难过,语气便很是恶劣,“我要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就被名利场揉圆搓扁没了脾气,她却依然能轻易激起他的怒火。
“我是谁,你等会就知道了!”
拉扯之间,挽发的簪子掉下来,闫薇被他拽进电梯里,有一小撮头发也被一起握在他掌中,扯得她头皮发麻,她愈加气恼,拼了命地反抗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无声地开了门,她突然害怕起来,低头重重一口咬在他大拇指上。
他忍着痛没有松手,直接将她拽进房间里甩到床上去。
这一番撕扯下来,她身上那件本就清.凉的红裙子垮下半边来,既香.艳诱人又叫人生气。
他按住她,扯破了那件裙子,裂帛之声,听来真是痛快,衣袖上缀着的水晶颗粒,承他无法克制的盛怒,在她雪白肌肤上划出数道红痕。
他们力量悬殊,明知是徒劳,她却不肯放弃抵抗,引得他愈发火大,按着她冲进的时候意外遭遇了阻力,他错愕抬头,只见她一双眼里盈满了泪,却倔强地咬紧了唇不肯呼痛。
“薇薇……”
这一刻,他心里所有的愤怒纷然凋落,溃不成军,他红了眼,伸手去碰触她的面颊,却被她躲开。
那被他甩在地板上的华服晶光闪烁,通身一颗一颗手工缝起来的水晶,像漫天寒星,也像一汪婉莹的眼泪。
她痛得有些恍惚了,想起从前在学校时,他们穿的都是那种土土的蓝白色的校服套装,她总爱欺负他,拿蓝色水笔在他背后一点一点把那片蓝色涂得更蓝。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穿着丑丑的校服无忧无虑的少男少女。
“肖展,你拿走我留给乔世棋的最后的筹.码,满意了吗?”
对付乔少爷这种见惯风月的浪子,纯白的花,也许能多拖住他一阵子,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可现在,这点子算计,也不会有了。
“你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肖展重重掐住她的下巴,熊熊怒火重又燃烧起来。
“怎么啦?不行吗?”她对着他笑,语气轻佻,“我只有这么点本事,我就是这么贱!”
他死死盯着她的脸,双目血红,好似要生生在她脸上剜出几个窟窿来。
分别多年,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六月的连城,蔷薇开过了,紫槐花也落了,海边广场上的鸢尾花正在盛放,她被逼着现身去见他最后一面,“对,我拿了那十万块钱,我需要这笔钱,我觉得用你我相识一场来换这笔巨款,都算是我占了大便宜,还要感谢你大方的爸爸呢!”
“拿人钱.财,成.人之托,肖展,我们结束了,不要再记得我。”
长风浩荡,她在转身之后便落下泪来,“贫”与“贱”都是原罪,曾经她以为她可以摆脱的,原来还是不行,原来,怎么样都高攀不起。
记忆中的人跟面前的这张脸消融在一起,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当初的痛,所以,她还是需要再在他面前表演一次对自己的践踏吗?这样他才能失望,才能放弃她。
“你要做就快一点,乔世棋还在等我”,她扬着一张无所谓的脸来应对他,肖展只觉得一腔怒气直接掀翻了天灵感,整个人都被怒火燃烧得快要失去理智了!
他俯身想要吻她,想要堵住她这张叫人生气的嘴,她却侧过脸去,平静地道,“要做可以,接.吻不行。”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那乔公子呢,他可以吗?”
她缓缓转过脸来,苍白如月下白兰的脸上嵌着一双略略失神的大眼睛,叫人生怜,吐出的话却依旧好似毒蛇的信子,“他可以,你不行。”
他强行武装起来的精神终于被她击溃,最后一丝理智被愤怒的潮水淹没,他脸色铁青,狠狠掐住她的脖颈,“我凭什么听你的!”
随着重重的吻一起落下来的,是身体的凌迟,她透不过气来,只觉得自己被利刃碎成了千万片,耳畔尽是他cu重的喘xi声,想起十八岁那年夏天的月光下,他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薇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可世间哪有永远呢?爱只在当下,永远只是彼时的助兴词。
那年的月光和此刻房间里的黑暗交.缠,让她觉得好似身在炼狱,痛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