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看着在场的一个个,平日里从他这里拿好处的时候,一个个想尽方法的巴结他,可现在,才涉及到他们的安危,他们就避他如蛇蝎。
那般丑陋不堪的嘴脸,恍惚间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和老夫人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他们甚至都已经死定终生,就差两家人上门提亲,然后成亲,相守到老了。
这个时候,他的堂哥,也就是先去的老侯爷,也瞧上了老夫人。
明明是他先一步和家里人说起婚事的,可是家里人想也不想,就把他喜欢的女子嫁给了老侯爷。
凭什么,就因为他是祁家那一辈里最出彩的,就因为他是侯爷,所以他就要让着他吗?
他不甘心,所以他明明对官场没兴趣的,可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厚着脸皮上门,找他这辈子最恨的人要了一个进入朝堂的机会。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告诉自己,自己的厌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真正的强大起来,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后悔。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多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
可是那个时候,老侯爷已经死了,他的成功突然变得没了意义。
这让他心里一直存着一股火气,想要发泄,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祁君洐成亲了,他们夫妻威胁到了楚怀的位置,这让他又有了斗志……
祁楚怀勾结北境人的事情,他是后来无意间发现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可是他总想着,只要有祁君洐在,哪怕祁楚怀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现实再一次让他大跌眼镜。
祁君洐根本不在乎祁楚怀的生死。
他甚至巴不得祁楚怀气死。
这怎么可以?
于是他主动和北境人联系,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好祁楚怀。
而那些人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在祁楚怀弑父的消息传出去后,他们突然改变了主意。
对于弃子,如何处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就是因为太清楚,以至于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露了他和老夫人的关系。
他以为,如此以来,给了别人他的把柄,那些人就会放过祁楚怀。
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也低估了那些心狠手辣之人。
老侯爷曾经说过,北境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他们为谋,就等于是与虎为皮。
所以,他选错了。
可是这个代价他有些付不起。
于是,今晚他来了这里,因为他很清楚,老夫人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为什么母亲对楚怀比对侯爷这个亲生儿子还上心,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怀是她亲生的,祁君洐是那个养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老夫人当即变了脸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君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这件事情旁人没亲眼瞧见,祁家当时可是有不少人看到过。”
“沈音音,你一个小辈,如此目中无人,不敬长辈,你好大的胆子。”
老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恨意。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沈音音此时估计已经死了。
沈音音丝毫不畏惧老夫人的斥责,毕竟这样的事情,她已经见多了。
只是,老夫人如果不心虚,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还有屋子里的其他人,为什么脸色也不对劲,难道它们知道什么,而且她说的是真的?
祁君洐也发现了族长的不对劲,于是沉声问道,“族长,我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你这孩子,别听风就是雨,你是你母亲亲生的,这件事情大家都可以作证。”
族长没想到,他最担心的哪一天还是来了。
祁君洐是小辈里最聪明的孩子,他们和老夫人刚才的反应应该是让他看出了破绽,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眼下他如果不说点什么,只怕等下回去他就要找人调查。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查出多少丢人的事情。
他一把年纪了,好面子,也不怕丢面子。
于是叹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母亲之所以偏心楚怀,是因为楚怀是祁文的孙子。”
什么?
祁君洐和沈音音皆是一脸不敢置信。
当初祁家收养祁文的时候说的是,祁楚怀这个孩子生母早逝,父亲又是一个嗜赌成性的赌鬼,这个孩子等于无父无母。
而且这个孩子又懂事,希望侯府可以给这个孩子一碗饭吃。
如果日后这个孩子争气,也算是祁家对得住他了。
可是现在族长却说,这个孩子是祁文的孙子。
祁君洐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愤怒感。
而沈音音看着老夫人和祁文,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刚刚母亲生气的时候,堂叔一直在瞧着,眼底甚至还带着担心,族长,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你这个死丫头,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吗?”
年轻的时候,她愿意让所有人知道她喜欢谁,可是活到这把年纪,而且孙子都有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嫁人。
现在被一个小辈盯着说这样的话,在老夫人看来就是在羞辱她。
可是沈音音算什么东西,如果没有侯府,说不定现在她还在被沈家那些人算计。
明明是侯府帮了他,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整日和他作对,这样的人根本就应该去死。
“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音音故作害怕的躲在了祁君洐身后,祁君洐见状,心疼的护住他,然后不满的看向老夫人,“母亲,我夫人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就算不高兴,离堂叔远一点吧了。”
“你说她做什么。”
“再说了,也是你先做了让人误会的事情,你怪她做什么。”
祁君洐不仅护着沈音音,还当着众人的面埋怨老夫人的不是,气的老夫人破口大骂,“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刚才的事情明明就是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
“我说他几句怎么了。”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都这把岁数了,她说这样的话,是想要逼死我吗?”
“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夫妻这是想要逼死我,行,我现在就去死还不行吗?”
老夫人说着就要去撞旁边的柱子,屋子里的其他人正准备去拦他的时候,祁文先一步冲上前拉住了老夫人。
挣扎间,两人居然抱在了一起。
沈音音悄悄挪出头,看到这一幕,小声说道,“怪不得母亲这么生气,原来是因为我说出了真相。”
沈音音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族长和几位长老看向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把他们杀了。
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怕丢人现眼。
随后几人想起当年的事情,又觉得这两个人没羞没臊,如果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他们还能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族长到底不好意思在一个小辈面前说这些,于是清咳一声,准备转移话题。
这时,沈音音再次开口,“该不会收养祁楚怀这件事情母亲也有份吧。”
“母亲和堂叔有情,想要让她的孙子过的好一些也是能理解的,但是母亲为什么不和侯爷说一声。”
“如今弄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唯独她不知道。”
“若是此事传出去,旁人要怎么笑话她。”
“一个家主,却不知道自己养子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件事情说出去,侯爷只怕要成为京都城的笑话。”
沈音音说完,一脸心疼的拉过祁君洐的手。
“侯爷,你之前总是和我说,即便母亲偏心,可好歹是你的亲生母亲,他断然是会为你打算和筹谋的。”
“但是眼下,你还这么想吗?”
“母亲为了一个外人,如此算计你,甚至不顾你的脸面,你的感受……”
“够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问,祁楚怀勾结北境人的事情,我知不知道吗?”
祁文没想到沈音音这般难缠,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应该把人給杀了。
省的现在把楚怀弄成这个样子。
没错,祁文觉得祁楚怀从前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突然性情大变,都是因为沈音音。
如果不是沈音音嫁给了祁君洐,威胁到了他世子的位置,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从而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可是这个贱人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也就算了,他居然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这让祁文忍无可忍,若不是祁君洐在前面挡着,他都打算动手了。
“你一个小辈,如此和长辈说话也就罢了。”
“你当初明明要嫁的人是楚怀,为什么最后嫁给了君洐,这其中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吧。”
祁文这是要给他泼脏水?
沈音音直接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
“堂叔这是想要和我算账?”
“好啊,正好我也一直憋着一口气,毕竟,如此想的人不少。”
“我总不好一个个去解释吧。”
“既然堂叔这么说了,不如,明天我去京都城大街上,好好解释一下,到时候堂叔记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