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祁君洐眉头紧皱,漆黑的双眸里满是不悦,“如果今日被人诬陷的是我,你也会这般急切的想要与我撇清楚关系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与她怎么能一样。”
心思被拆穿,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你是我亲生的,是侯府的主子,还是陛下最看重的臣子……”
祁君洐不等她说完,不屑的笑道,“旁人说这样恭维的话也就算了,母亲亲眼看见过五大家族的兴衰,也见到过祁家岌岌可危的时候,你应该比旁人更清楚天威难测把。”
“今日陛下可以对儿子宠爱有加,明日,他也可以如先皇一般,对我们赶尽杀绝。”
“放肆。”
老夫人焦急的打断他的话,说完,感激让身边的下人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可疑之人在外面听着。
“老夫人放心,这个院子里都是咱们自己的人。”
王嬷嬷回来回禀后,老夫人这才拍着胸脯继续说道,“陛下的心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以后不可再这般莽撞了。”
“母亲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既然记得四大家族的悲剧,那你就更应该小心谨慎,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为了你父亲,守好侯府的富贵与地位。”
“侯爷,人生在世,谁能事事顺心,你之前又不是没有为侯府牺牲过,为何这一次……”
“母亲,从前我不够强大,先皇又不不紧闭,这才想着绝了婚事保全侯府,但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母亲,为何别人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喜乐。”
“为什么你总希望我可以为了这个家族牺牲一切呢?”
“难道在你眼里,我还不如家族的荣耀重要?”
祁君洐就不明白了,外面的流言真的能左右侯府的兴衰,为什么母亲非要把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大。
难道休了沈音音,一切就能结束了?
“既然母亲已经做了选择,那就如母亲的愿把。”
祁君洐苦笑着站起身,然后带着长信离开了鹤松堂。
老夫人见状,生气不已,“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同意了?”
“回禀祖母,父亲确实是同意的意思。”
祁楚怀这个时候开口,“父亲最是孝顺,祖母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了,父亲自然不好忤逆。”
“只是祖母,日后你还是别这样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父亲可要心疼了。”
“为了一个外人,不值得。”
老夫人原本还有些生气,被祁楚怀这一句外人言论彻底哄好。
“你说的好啊,她就是一个外人,确实不值得我为她操心费神。”
老夫人心满意足的让王嬷嬷去鹰卫送休书,“告诉沈音音,这是侯爷的意思,以后她的生死与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祖母,此事还是孙儿去吧。”
祁楚怀早就想看着沈音音痛不欲生了,等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他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你?”
老夫人看出他的心思后,没有拆穿的点点头,“你想去就去吧。”
祁楚怀带着锦瑟一块出了鹤松堂,锦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休书,说道,“世子,妾身也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眼下难得世子有空……”
“本世子要去一趟鹰卫。”
祁楚怀直接打断她的话,“鹰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还是留在家里吧。”
“祖母眼下心情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找你去身边伺候了,这个时候,还是别出什么岔子的好。”
祁楚怀说完,看也不看锦瑟一眼,转身带着小厮出了门。
锦瑟站在原地,神色狰狞的看着他,直到他出了院子,再也看不到人影,她才带着下人转身往兰苑而去。
“小姐不必生气,就算你不过去,也能想象的到世子等下要如何报复沈音音。”
“想象?”
锦瑟不悦道,“我原本可以亲眼看到沈音音狼狈的下场,为何要靠自己的想象。”
“祁楚怀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你想个办法,让他吃个亏。”
这人啊,只有吃亏了才能明白拥有的珍贵。
到时候,她要让他求她。
“侯爷,世子已经坐马车去鹰卫了,还带去了老夫人的休书。”
长信见祁君洐神色平静的坐在桌前写字,焦急的催促道,“侯爷,你还不赶紧想个办法,万一少夫人相信了世子的话怎么办?”
“在你眼里,少夫人就是这般蠢笨之人?”
祁君洐相信沈音音绝对不会相信祁楚怀的。
长信还是觉得祁君洐太过自信了,“侯爷,就算你相信少夫人,可如果你亲自去一趟,少夫人肯定会更开心的。”
祁君洐看了一眼天色,犹豫了,“这个时辰如果本侯过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而且,他之所以顺着母亲的意思,让他们送休书去大牢,就是让幕后的人知道,侯府放弃了沈音音,这样他们动手的时候才会毫无顾忌。
他们抓人的时候,胜算也能大一些。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他去了鹰卫,那他这一切算计就白费了。
为了大计他就算心里也有所动容,可最后还是拒绝了长信的提议。
“去准备把,今晚只怕是一场硬仗。”
长信见侯爷已经做了决定,只能先去忙其他的。
此时,祁楚怀到了鹰卫,护卫拦住他,等他自报家门,又说明了来意后,护卫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于是有人进去禀告。
叶长风刚从宫里回来,正准备布置晚上的事情,就听说祁楚怀来了,还是来送休书的。
想到什么,叶长风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把人带去大牢吧。”
“是。”
沈音音坐在稻草上编蚂蚱完,大牢里太无聊,她原本不怎么擅长这个的,谁知道一个下午的琢磨,硬是让她尝试的有模有样了。
“你怎么来了?”
沈音音听到动静,以为是祁君洐来了,欢喜的站起身,等看到来人后,脸上的笑意快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满。
“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现在已经看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沈音音,你猜的没错,我今天确实是来看你笑话的,不过,这个笑话并不是你坐牢这件事情。”
祁楚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丢在沈音音脚下。
“看清楚了,这是父亲给你的休书。”
什么?
祁君洐要休了她?为什么?
白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
还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权宜之计,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他是觉得他连累侯府了,所以想在他坐牢的时候和他怀清楚界限?
不,祁君洐不是这种人。
他是君子,就算他心里真的有这个想法,也肯定会亲自告诉他的,绝对不会让别人送过来。
沈音音蹲下身子,捡起休书,快速看向上面的内容。
“这不是他的字迹。”
“这是祖母让人写的……。”
沈音音闻言,眼底快速露出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祁楚怀看出他的心思后,继续说道,“就算休书是祖母让人写的,但是如果没有父亲的允许,本世子也没这个胆子拿到你面前。”
“所以沈音音,你看清楚了,就是父亲要休了你。”
“你就是一个扫把星,自从你嫁到侯府,家里出了多少的事情,每次都和你有关系。”
“像你这样的人,别说侯府,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想要你的。”
“不过,咱们到底从前定过亲,现在看到你落得这个下场,本世子也替你委屈,但是人还是要接受事实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祁楚怀眼底都是得意与幸灾乐祸。
可见沈音音落的这个下场他有多高兴。
“你很想看到我被赶出侯府吗?”
沈音音冷声质问。
祁楚怀笑而不语。
“你堂堂世子,居然有心情跑来给我送休书,不是想看我笑话,又是什么?”
“祁楚怀,从前我便说你这个人没有肚量,你还否认,你自己看看,若是你不是这种人,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你送的休书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回去告诉你祖母,她如今愿望成真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祁楚怀见她只字不提父亲,惊讶道,“那你有什么与父亲说的吗?你们到底夫妻一场,就算他在你患难的时候抛弃了你,可从前他对你的好,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沈音音说完,转身坐到稻草上,背对着祁楚怀,不肯再理会他。
祁楚怀觉得无趣,嘲讽道,“像你这样的性子,我父亲忍你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下辈子,收敛一些吧,毕竟,那个男人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祁楚怀说完,转身离开。
直到大牢里平静下来后,沈音音这才重新打开手里的休书,一字一句看着上面的话。
她明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所以,下午那句话,真的是他的心里话吗?
“祁君洐原本就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现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