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之乐?
那一夜后,他早就没了这种奢望。
遇到沈音音是意外,娶她也是一个意外。
“她是无辜的。”
祁君洐沉声提醒,“如果你想用她来报复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报仇的。”
“你果然喜欢上了她。”
叶长风疯魔一般大吼道,“那我姐姐算什么?”
祁君洐没说话,转身看向萧条的庭院,这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花不是很大,淅淅沥沥洒在地上,很快化去,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就像是从前出现过的人,消失了,也就消失了。
再留恋,也终究什么都抓不住。
“她一直都在本侯心里。”
护卫带着沈音音出来,准备穿过回廊,从后门进入大牢,谁知道几人一出来,正好听到祁君洐这番话。
沈音音并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可是此时祁君洐痛苦的表情刀斧凿刻般,映入了她的心里,怎么都忘不掉。
祁君洐背对着她,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叶长风瞧见后,眼底的疯魔又深了几分,他并没有告诉祁君洐这一切,反而幸灾乐祸说道,“那就让本统领来看看你所谓的感情,究竟有多坚不可摧。”
“你走吧,本统领与沈家小姐无冤无仇,不会对他下手的。”
“而且,永宁侯都亲自警告本统领了,本统领也不会这般不识趣。”
叶长风还要进宫与陛下汇报,说完,转身离开。
“祁君洐呢?她如果再不出来,老婆子我就亲自进去找他了。”
鹰卫所大门口,祁家老夫人脸色铁青的说道。
两名鹰卫用手拦着她,不允许她进去。
自从祁家得势后,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被人下脸,还是两个低贱的吏,气的她张口就要找鹰卫统领。
叶长风出来正好遇到这一幕,小时候他经常去祁家玩耍,对于眼前之人,他化成灰都认识。
“伯母。”
叶长风笑着走上前,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只流露表面,就像是遇到熟人的假意客套。
老夫人听着这个声音有些熟悉,等她抬头看到来人后,吓得退后两步,“你怎么在这里?”
老夫人眼底满是心虚。
心虚?
叶长风见状,这一次笑的真心了不少,“伯母不是要找这里的统领吗?在下就是。”
“你是鹰卫统领,怎么可能。”
她虽然极少出门,却也知道鹰卫是什么样的存在。
当年先皇杀光了四大家族的人,叶家这根独苗是祁君洐在御书房外跪了两日才救下的。
她还以为,就算他活下来了,这一世也只能做个普通人,没想到他居然成了新皇的心腹。
等等,他的家人尽数被先皇所杀,他居然还为新皇卖命,他该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叶家从来都是衷心朝廷的。”
“君让臣死,臣死不足惜,君让臣活,臣也会用一身本领报效国家。”
叶长风说完,笑着问起老夫人的来意。
“侯爷呢,他是不是还想护着那个杀父的女人,感激让人把他带出来。”
“这样的儿媳妇,我们祁家可不敢要。”
老夫人拿出写好的休书递给护卫,“他不出来也没关系,你们帮我把这封休书交给他。”
“沈家的东西,我等下就会让人把它们送回去……”
“母亲。”
祁君洐听到通报,第一时间赶出来,看到护卫手里的休书,直接黑脸,“母亲,这件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会去找你解释清楚的。”
“你还要解释什么?”
老夫人不依不饶,“外面现在都传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解释就是你把真相替她遮掩了,然后把她从这件事情里撇出来。”
“祁君洐,你到底被这个女人下了什么迷魂药,她都如此不堪了,你为什么还舍不得她。”
“难得真的要等到她把侯府也连累了,你才肯罢休吗?”
“祁君洐,你别忘了祁家能有今天,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叶长风看着老夫人的嘴脸,突然想起了叶家落难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训斥祁君洐的。
在她眼里,有利用价值,那就是可以结交之人,她也会对你和颜悦色,百般巴结,可是如果你一旦没了利用价值,甚至还有求与她之后,她就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这样的嘴脸,从小到大,他其实看的挺多。
可那个时候,都是他来看旁人的笑话。
直到叶家落难,他才明白低头求人是什么滋味。
被从前视为亲人,朋友的人被刺,又是多么的撕心裂肺。
“老夫人说的没错,你这个夫人确实挺麻烦,要不然就休了吧。”
叶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夫人却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盟,开心的说道,“长风可是你的兄弟,他说的话总不会错吧。”
兄弟?
叶长风垂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意。
“鹰卫所不是侯府后院,侯爷还是回自己家去解决这些家务事吧。”
叶长风抬步,不再理会他们。
老夫人对此很不满。
“当年要不是你,他早就和叶家那些人一样,下黄泉了。何至于在这里给我甩脸色。”
“我早就和你说了,别多管闲事,就算你管了,人家也不会领情,你偏不信,现在你相信了?”
老夫人真的是抓住一个人就没完没了。
祁君洐被她念叨的耳根子疼,“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
回府的马车上,祁君洐询问长信,“为什么没派人拦着一些?”
之前祁君洐就担心老夫人在这个时候闹事,特意让人回去叮嘱过,没想到老夫人还是出来了。
甚至找到了鹰卫所。
老夫人虽然有时候不讲理,也难缠。
可是她把祁家看的很重,如果不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她是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侯爷怀疑是谁?”
祁君洐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一抹阴鸷,“能避开咱们的人,让母亲悄无声息离开侯府的,除了他,旁人做不到。”
“世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就不怕此事被侯爷知道之后找他麻烦?
“从前他或许会害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做了官,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凭借着侯府的人脉,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此以来,他如何想,会不会生气,还重要吗?
他这个养子,翅膀是真的硬了。
“本侯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长信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咱们的人说,确实是世子抓的土匪,至于有没有帮手,附近的人没有瞧见,他们还在继续找人打听。”
“那就快点。”
“是。”
鹤松堂
“跪下。”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坐到凳子上后,狠狠的瞪了祁君洐一眼。
自从祁君洐掌管了侯府后,老夫人便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更没有让他跪过。
看来今天真的是气坏了。
“祖母喜怒,父亲乃祁家家主,又是陛下最器重的臣子,祖母让他当着众人的面下跪,若是此事传出去,岂不是闹笑话。”
祁楚怀带着锦瑟来的极其是时候。
祁君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哼,他是我生的,就算他今日成了侯府的老侯爷,我让他跪,他也得跪。”
“闹什么笑话?陛下也极其重孝道,就算他知道了此事,也不会说什么的。”
“至于外面那些人怎么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操那个心做什么。”
老夫人今日是铁了心要训斥祁君洐,说完,再次看向他,“怎么,我这个老婆子管不了你了?”
祁君洐沉默着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见状,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
祁楚怀站在一旁,越来越舒展的眉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锦瑟心情也不错,但是面上却一脸的担忧与害怕。
“孙儿身为人子,父亲都跪了,孙儿自然不好再站着。”
祁楚怀跪在祁君洐身侧,一副乖顺模样。
这么一比,倒显得祁君洐不孝了。
而这也正是祁楚怀的用意。
对此,祁君洐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神色平静的看着老夫人。
“沈恒并非我夫人所杀,她是被人冤枉的,母亲若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要让儿子休了她,儿子做不到。”
“无凭无据,仅凭流言就要定一个人的清白,母亲不觉得这么做太草率了吗?”
老夫人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沈音音,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错处,自然想要直接把她赶出沈家。
至于祁君洐说的那些,她根本不在乎,也懒得考虑,毕竟以如今祁家的境况,就算有故意为难沈音音的嫌疑,又如何,谁还敢与侯府作对?
老夫人现在气恼的是祁君洐。
一次次护着这个女人,现在她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护着她。
这一次,不管他怎么想,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沈音音这个贱人都不能继续留在侯府了。
“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讲道理,而是通知你,我侯府要不起她这样的儿媳妇。”
“如果你休了她,那从今天开始,我就绝食了,这一次,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