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祁楚怀还是跟着衙役去了衙门。
衙役带着祁楚怀一走,老夫人就开始在院子里骂了起来。
翻来覆去都是祁君洐不孝,为了一个女人,搅得全家鸡犬不宁,还说,这样一个丧家门的女人,只要她活着一日,她就绝对不会允许她再进祁家大门。
“那祁楚怀也就别回来了。”
长信站在一旁,听到侯爷这话,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麻木了。
侯爷现在为了少夫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现在是让人软禁了老夫人,他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不过,他也觉得老夫人和世子这一次太过分了。
他们明知道侯爷多喜欢少夫人,还这般落井下石,看似是不喜欢少夫人,实则是不喜欢侯爷。
侯爷愿意多加忍让,可是他不愿意让少夫人受委屈。
更何况这一次少夫人差点被人害死,侯爷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们要怪,就怪他们这一次把动静闹的太大了,大到,惹了侯爷的厌恶。
两日后,白氏下葬。
沈音音站在回廊下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沈思思,神情麻木,没有报复的快感。
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痛痒之人的丧礼,热闹,高调,但又处处透露着凄凉。
这场葬礼,除了沈思思姐弟,沈家没有任何人出席,就是沈家族长也早早得了老夫人的意思,没有派人过来。
不过她猜测,以族长的精明应该会私下里送些东西给沈思思。
但在沈思思看来,这就是沈家热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日后一旦有机会,她定然会报复回来的。
而她的机会,马上要来了。
白氏的坟地在大国寺旁边。
京都城的人都觉得那边风水好,说是每日听着庙里的诵经声能够早登极乐。
但是那边的墓地也异常的贵。
沈思思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花重金在那边买了一大块坟地,白城轩也葬在了那边。
原来这就是沈思思说的,白氏葬入了白家。
不过这样也好,白氏在下面最起码不孤单了。
等白家二老过些年去了,他们在下面就更热闹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开心,还是吵架。
毕竟,她到现在也没听说白家二老有理会沈思思的意思。
但让白城轩葬入这里,她想得到。
毕竟在白家人心里,他们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自然不愿意让儿子葬回去。
但一码归一码。
而且在他们心里,白城轩就是沈思思害死的,她买个坟地给他们,就当赎罪了。
白氏下葬后,沈家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操办起沈恒的丧事。
其实沈恒的丧事之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他是被杀,至今还没找到凶手,所以一直没有通知亲朋好友前来祭拜。
但是现在沈恒的尸体在家里放的时间太长了,若是再不下葬,就要臭了。
所以在白氏下葬后,老夫人就立刻让人去通知了沈家的亲戚以及朝中与沈家关系不错的同僚。
等到沈思思带着弟弟和一众下人回到沈家,就看到沈家在大张旗鼓的操办沈恒的丧事。
那一刻,沈思思的脸精彩极了。
“最近这几日沈思思为了让老夫人不再关心白氏的丧事,给老夫人找了不少麻烦。”
“她还以为老夫人是真的累了,懒得与她计较了。”
“如今她看清楚老夫人打的注意后,犹如被人当傻子玩弄了,不生气才怪呢。”
“不过,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不是吗?”
沈音音早就猜到了这一日,所以在等知沈思思的表情后,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时,又有人来禀告。
“温家来祭拜老爷了。”
沈音音坐直身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此时,温行代表温家给沈恒上香,老夫人坐在一旁,眯着眼,欣赏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温行从前是温文尔雅,做官之后,身上耳濡目染,多了几分硬气。
但是这种硬气没有让人畏惧,反而觉得他这个人越发的让人信任。
老人都喜欢这样的人,觉得可靠,能绵延家族。
只可惜,这么好的婚事,以后要便宜别人了。
“多谢温公子白忙之中还能来看望我父亲。”
沈思思得知温行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灵堂。
灵堂外面站满了宾客,他们早就得知沈思思回了沈家,可是之后一直没有出现在灵堂。
眼下温行来了,她便出现了。
再回想前几日听说的事情,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沈音音坐在老夫人旁边,自然看到了这一切。
自然也看到了沈思思的毫不在意。
“二小姐客气了,我温家和沈家向来交好,得知沈伯父遇难,我父亲澡就像过来了,奈何突然身体不适,这才让我过来祭拜的。”
温行这是在和老夫人解释父亲今日为何没来。
随后又说,“等伯父下葬之日,我父亲必定亲自送伯父一程。”
老夫人听到这番话,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你父亲有心了,我虽然是个老婆子,不怎么出门,却也知道,如今朝堂之中事务繁忙,他能有这个心,我们沈家就已经感激在心了。”
毕竟,往后的沈家,段时间内是没有人能再入朝堂的了。
原本还能指望与永宁侯府的关系,让家里的两个男丁入大儒门下,可惜大孙女不争气,被休了。
这个家,是真的越来越没指望了。
这么多年,与沈恒交好的不多。
在官场中大有作为的,就只剩下温家一家。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与温家交好。
这是老夫人的心思,也是沈思思的心思。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她们两人还是有足够的默契的。
温行祭拜之后,便与其它宾客一块去了前厅闲坐。
沈思思看着温行离开后,抬头看了一眼灵堂里面的沈音音,刚刚还乖巧无害的眼底,此时溢满嫉妒与恨意。
沈音音看的一脸莫名其妙。
她可什么都没做啊,她这恨意又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她觉得今日的一切是她和老夫人一块算计的?
天地良心啊,她现在和沈家的人都决裂了。
如今还能出现在这里,那都是看在沈恒的面子上,以及不想让京都城的人在明面上看沈家的热闹。
也算是给沈家留了最后的一丝体面。
“姐姐今日好是勤快,倒是显得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了。”
果然,沈思思过来后,便开始冷嘲热讽。
沈音音装作没有听明白她的话,笑着说道,“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我沈家今日有两庄丧事要办,妹妹要忙白氏的丧事,没时间来父亲灵堂尽孝,大家都是知道的。”
“妹妹切莫因为几个嚼舌根子的就心生不快。”
“如此以来,岂不是中了他人的圈套,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毕竟,如今的沈家,只怕是没有实力再办第三场丧事了。”
沈音音这些话看似在关心沈思思,实在是在告诉老夫人,沈思思为了葬白氏,买坟地花了不少的银子。
老夫人这几日光顾着低调处理沈恒的丧事,根本没有注意其它。
现在,也该让他知道此事了。
果然,下一秒沈思思就收到了老夫人的怒意。
随后老夫人顾不上如今是什么时候,直接吩咐王嬷嬷去请帐房过来。
沈思思见状,当即白了脸色。
刚才那些话,沈音音原本就是随口一说,但是看到沈思思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沈思思果然是挪用了帐房上面的银子。
很快,帐房就被王嬷嬷带了回来。
“说,这个不孝女是不是挪用账面上的银子了?”
帐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沈思思见状,立刻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很聪明,哭的很小声,但又能让外面的人听到。
老夫人虽然心疼银子,但是也要面子,一看到这个情况,当即黑了脸。
“你哭什么哭,我不过是问帐房几句话,你这么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老夫人赶紧让人阻止她。
但是沈思思打定主意要在这件事情上占到制高点。
于是继续哭道,“孙女这几日都在忙母亲的丧事,几乎脚不沾地。”
“孙女的弟弟年纪还小,孙女也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孙女做的事情,那一点让祖母不高兴了,孙女给祖母道歉。”
“但是母亲不能入沈家祖坟,又不能去其它地方入葬,祖母是想逼死我们姐弟二人吗?”
“祖母,孙女对天发誓,孙女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考虑。”
“但是如果祖母非要因为孙女多花了一些银子,就要严惩孙女,孙女也只能认了。”
沈思思先发制人,把老夫人架住了。
虽说白氏没有正式入门,可她为沈家生了两个孩子。
如今她又是被沈家人逼死的,沈家人那怕再不喜欢她,不肯让他入沈家祖坟,也要给人家一个栖身之地啊。
但是老夫人居然连这一点都不肯。
这事怎么听都是老夫人的错。
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给自己的母亲办丧事,还不让人家花银子。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老夫人居然还堂而皇之的在沈恒灵堂上说此事,她这是不想给沈家留面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