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外人什么自己人，王嬷嬷，你说话的时候可是要注意一些啊。”
长信不满道，“侯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侯府，世子做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听嬷嬷的意思，世子做错了事情，还是我们家侯爷的错了？”
“是我们家侯爷让他去和山贼合作，诓骗陛下的？”
“嬷嬷一个下人不知道欺君的罪名，老夫人定然是知道的，麻烦你回去和老夫人说一下，此事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世子不肯入衙门进行审问，已经是在抗旨。”
昨日，官府的人来带祁楚怀，但是祁楚怀以死相逼，死活不肯去大牢。
后来他就跪在了书房外，一直到现在。
刚刚，还差点晕倒，让下人进来禀告。
世子闹的这一出又一出，他都生气，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把人丢出去了，何至于留在眼前让自己糟心。
老夫人不理解侯爷的良苦用心也就算了，如今还让一个下人来和侯爷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太过分了。
可是他就是一个下人，有些话他不好说。
王嬷嬷被长信说的心虚，但又不甘心，于是说道，“老夫人请侯爷去一趟松鹤堂，老夫人还说，若是侯爷不肯去，她就撞死在屋子里了。”
说完王嬷嬷不等祁君洐开口，转身带着人离开。
“这个王嬷嬷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身边人，如今是越发的嚣张了。”
“也不看看这侯府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长信替自家主子委屈。
祁君洐神色平静，像是没有听到王嬷嬷说了什么。
“走吧。”
祁君洐带着长信过来时，老夫人正在喝药，脸色看上去特别的难看，见他们进来，摆摆手让下人推下，屋子里只剩下祁君洐和老夫人后，老夫人直接砸了桌上的杯子。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吗？”
“母亲觉得祁楚怀被官府的人捉拿都是儿子的错？”祁君洐皱眉。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声斥责道，“难道不是吗？”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清楚，你是我生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你恨我让你休了那个女人，你还恨我让祁楚怀去把休书送给那个女人。”
“所以你心有愤怒，便拿世子来发泄。”
“侯爷，你别忘了，当年你要过继孩子的时候，整个族里，真正愿意被过继的只有她一个。”
“如果不是他，你还在被先皇忌惮。”
“所以母亲觉得，因为这件事情，儿子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能对他如何？”
“母亲既然说起从前，那母亲为何不说说，五大家族，最后为什么只剩下了我们永宁侯府。”
“除了父亲的足智多谋，还因为我永宁侯府从来不会做有违律法的事情，祁楚怀既然做了我侯府的世子，他就应该以身作则。”
“而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过是一点小事，你私下了帮他解决了就是，何至于闹成这样？”
不管祁君洐说什么，老夫人都笃定这件事情就是祁君洐的错。
气的祁君洐懒得再争辩，“母亲有自己的理解，儿子也有，府里的事情儿子不插手，但是朝堂的事情，也请母亲莫要插手了。”
祁君洐站起身，背对着老夫人，“母亲总是说，我对你不孝，母亲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你有哪一件事情是真的站在我这边考虑的？”
“你对我，比对祁楚怀这个孙子还要好上百倍，我有时候甚至想，我才是那个被过继过来的，他才是你的亲孙子。”
老夫人震惊的看着他的背影，随后快速压下心底波澜。
“你胡说什么，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
“至于我对你更严格一点，自然是因为你是我亲生的，你见过那个外人会对陌生人言辞犀利的。”
“母亲的意思是，你对祁楚怀这般好，是因为你从未把他当做家里人？”
祁君洐冷笑着反问。
老夫人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般斤斤计较了，行了，母亲知道你这两日心情不好，等世子的事情解决后，母亲让厨房做点好吃的。”
“多谢母亲挂念，不过，世子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老夫人本以为他说了这么多，祁君洐就算心里不满意，面上也会妥协的。
谁知道他居然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放过祁楚怀。
气的她脸色铁青，“他可是侯府的世子，他出了什么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别忘了，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母亲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也应该知道，祸及满门的道理。”
“如果现在我们纵容着他，将来他做了要诛九族的错事，母亲要如何？”
“他还是一个孩子。”
老夫人觉得祁君洐对他太苛刻了，“你要等他长大，然后慢慢教。”
“谁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老夫人为了护着祁楚怀，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祁楚怀都快弱冠的岁数了，居然还说他只是一个孩子。
当年，他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做了永宁侯。
整个家族的重担也抗在了身上，那个时候，又谁问问他，可辛苦，可长大？
“母亲既然这般厉害，不如母亲亲自去官府为他讨说法吧。”
祁君洐说完，不理会老夫人的咒骂，直接回了书房。
“父亲。”
院子里，祁楚怀看到他过来，立刻爬过来，“父亲，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再给儿子一次机会吧。”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本侯记得，本侯教过你，身为侯府子弟，哪怕一生碌碌无为，也莫要逞强做事。”
祁楚怀最厌恶的就是这句话。
只因祁君洐说他平庸，但是性子又怠惰，不肯帮他。
否则，他也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证明自己。
这件事情他原本做的隐蔽，要不是他找人调查，他一定会遮掩的很好。
他们明明是一家人，他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条生路呢？
不过，不管他心里多么的愤怒与生气，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父亲，儿子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就原谅儿子这一次吧。”
“儿子和你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祁楚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晚了。”
祁君洐看着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山贼和你合作的条件是杀一户人家，如果你的求饶可以让那四条人命再活过来，本侯就原谅你。”
“否则，你这些话还是去和官府说吧。”
这时，管家进来，“侯爷，官府又来人了。”
“让他们进来吧。”顿了顿，又说，“若是世子想死，那就早早去给那一家四口赔命去吧。”
说完，不理会祁楚怀苍白的脸色，径直进了屋子。
祁楚怀怨恨，愤怒的看着书房关上的大门，眼底都是不甘心。
“快去请老夫人。”
锦瑟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于是立刻吩咐下人去请老夫人。
老夫人刚从祁君洐这边吃了闭门羹，眼下心情十分的差，得知祁君洐叫了官府的人来拿人，顾不上穿衣服，急匆匆赶了过来。
“你这个不孝子，你是想要逼死我这个做母亲的啊。”
老夫人站在院子里，又是哭又是闹。
原本准备带走祁楚怀的衙役见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书房大门一直关着，衙役见状，慢慢的明白了侯爷的意思，于是上前去拉祁楚怀。
老夫人见状，冲上前，一手扯过一个衙役。
衙役不敢与老夫人当面起争执，只能赶紧松开祁楚怀。
“祖母，父亲真的不要我了。”
“祖母，我不想去大牢，如果父亲不帮我，我必死无疑，既然这样，我倒不如就死在自己家里，日后也好常回来看看。”
“只是孙儿以后就没办法给祖母尽孝了。”
“祖母，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孙儿不孝，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祁楚怀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然后眼睛一闭，用尽全力准备去撞前面的树。
老夫人见状，大喊一声，“快点来人，抓住世子，抓住世子。”
下人立刻冲上前，拦住了祁楚怀。
书房里，祁君洐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漆黑的双眸里带着浓浓的冷意。
他这个养子真不愧是母亲养大的，总是那么恰当的拿捏她。
也就是母亲，还觉得他天真，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杀人吗？
这一次，他是笃定了要给他一个教训，所以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他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渐渐的，外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于是老夫人拉过祁楚怀，小声说道，“你这孩子，急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且先去大牢等着，剩下的事情交给祖母，祖母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出来的。”
“真的？”祁楚怀一脸希冀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