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珩像是没有听到族长的话，加快脚步，离开了屋子。
族长见状，拄着拐杖在后面追她。
族长媳妇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对劲，出来查看正好看到这一幕。
“哎呦，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呢，你自己今年多大年纪了你不清楚啊。”
“赶紧停下。”
族长媳妇抓住族长后，见他一直伸手去指祁君珩，族长媳妇赶紧喊道，“君珩，有什么话好好说，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可追不上你。”
族长媳妇亲自追上祁君珩，同时心里纳闷，祁君珩坐上永宁侯这个位置这么多年，那一次不是对自家老头子恭恭敬敬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嫌少发脾气的人，居然如此的生气。
连她这个无辜之人都受到了牵连。
为了避免祁君珩再掉头就走，族长媳妇说了一箩筐的好听话，“你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年纪大了，喜欢唠叨。”
“但是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初心肯定是为了祁家。”
族长媳妇见祁君珩的脸色好一些后，这才问起族长到底发生了什么，族长这会也觉得他作为长辈不好在小辈面前说小辈媳妇的不是。
只是他年纪大了，好面子，拉不下脸来和祁君珩道歉，只能简短的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谁知道他刚说道沈音音，祁君珩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母亲和祁文的事情不是我夫人说的。”
“是我从母亲口中试探出来的。”
祁君珩神色凝重的看着族长。
那一瞬间，族长的脸色精彩至极。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怪不得祁君珩这般生气，若是换做他，只会比他更生气。
族长媳妇也没想到族长今日会这般冲动，好在祁君珩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依不饶，而是问起了祁文和她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
“你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刚才的事情族长知道错了，可让他为了将功补过在这里说长辈的陈年旧事，他做不出来。
而且他更担心他之前的怀疑是真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现在和祁君珩说的越多，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暴露的越快。
族长想要糊弄过去。
于是以长辈的口味劝说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他们都这把岁数了。再提过去，挺尴尬的。”
“再说了，他们现在各自都有自己的家，你们这些小辈还都长大了，老夫如果真的和你们说起他们的过往，他们知道了多难为情啊。”
祁君珩如此聪慧，怎么可能听不出族长话语了的敷衍。
若是寻常事情，族长这么说了，他也就不会追着继续问了，可是这件事情关乎到他的一个猜测，甚至关乎到了侯府的兴衰，所以现在他必须问清楚。
哪怕他的坚持会让族长对他不满，他也要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我都和你说了，这是长辈的事情，你一个小辈知道的那么多做什么。”
族长见他不识趣，直接恼羞成怒，“行了，我还有事，你也赶紧回去吧。”
族长起身要离开，祁君珩坐在桌前，稳如泰山。
族长媳妇见状，叹了一口气，叫住族长，“行了你都帮他们两个人隐瞒了这么多年了，即便是亲人，也总要有个底线。”
“再说了，君珩可是咱们祁家的家主，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他不是一个好奇旁人过去的人，更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他今天来见你，还要追问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你觉得难为情不愿意讲，你仔细看清楚，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觉得他会这么做吗？”
“这件事情传出去，与侯府是丑闻，与他的伤害就更大了。”
“他什么都清楚，却还坚持来见你，想要询问到当年的事情，这就说明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咱们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别留遗憾，也别让小辈因为从前的那些恩怨陷入了困境。”
族长媳妇是个通透的人。
或许她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所以更能清楚的知道利弊。
而族长则是太在乎祁家的利益了，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祁家如何如何。
这么多年了，他都不知道上一次为自己着想是什么时候了。
“你啊。”
族长终究拧不过他们两人，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
“你娘和祁文，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的时候，你父亲去你母亲家中提了亲，而你的外祖父也没有询问你母亲的意见就答应了。”
“等你母亲和祁文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两家的庚帖都换过了。”
“你母亲也反抗过，可是她家中当时正遭了难，急需侯府的势力帮忙解决，你母亲为了家族，只能答应嫁给你父亲。”
“老夫也年轻过，所以很清楚他们当初的不舍与无奈。”
“也很清楚，哪怕他们再不愿意，分开之后，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当年的这些情分也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的。”
“当时两家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在意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和情谊。”
“后来你娘和你父亲成了亲，剩下了你，再后来，你父亲亲自教导你，把你养成了合格的侯府继承人，一直到死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边关。”
“一年到头和你母亲能见上一次就不错了。”
“成婚之后的人，喜不喜欢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家和家族的利益。”
当时，族长真的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有一日他看到祁文和老夫人走在一块，而且看它们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出现在那个宅子，那一刻，族长才知道自己当年错的有多离谱。
可是如今的侯府，正是鼎盛的时候，哪怕他心中有所怀疑，他也只能把这个怀疑烂在心里面。
不知不觉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祁君珩现在非要提起那件事情，他甚至都要忘记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了。
如今再回想祁君珩的坚持，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可怕的念头。
“君珩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送走祁君珩，族长越想越不对劲，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的族长夫人头大。
“你在嘀咕什么啊，说到底这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你把知道的都告诉他，剩下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行了，刚才不是说饿了吗？去吃点东西吧我让下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
如果是平时，族长媳妇这么说，族长肯定很开心，然后第一时间去前厅吃糕点。
可是现在，族长满脸心事，根本没有听到自家夫人说了什么。
族长媳妇渐渐的，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你只是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君珩罢了，你这般惶恐不安是怎么回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呢？”族长突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
族长媳妇闻言，直接愣住。
“什么意思。”
族长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去吃糕点。”
“你等一下。”族长媳妇和他成亲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性子，族长媳妇一清二楚。
他刚刚可不是这副模样，在祁君珩没有来之前，他还吵着要出门走走呢，现在呢，一副魂不守舍模样，这种情况下，他再说没事，他可一个字都不相信。
族长媳妇仔细回想族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很快就有了答案。
“你刚才没有完全说实话对不对。”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君珩。”
间族长不说话，族长媳妇更生气了，“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很着急，很大，他是绝对不会来见你，还为难你的，孩子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你居然不说实话。”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你总是说，你做什么都是为了祁家，这就是你为了祁家做的事情。”
“你就不怕祁家的列祖列宗从地下爬出来找你这个不孝子。”
“外人只看到了祁家的风光，却不知道当年祁家是怎么从先帝打压世家的风波中走出来的。”
“君珩当年还那么小，他就为了这个家豁出去了一切，小辈的人不懂，不感激他的牺牲，你也糊涂了吗？”
“你赶紧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族长也很愧疚，只是，那件事情他真的不能说啊，否则，祁家真的要完了。
“你再不说，我现在就带着丫鬟回娘家。”
族长媳妇威胁他。
族长笑道，“你娘家都没人了，难道你想去小辈手底下讨生活？你也不是那能受委屈的性子啊。“
族长媳妇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在这里说笑，于是不悦道，“别嬉皮笑脸，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