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有的心思？
秦晚音听不懂。
她能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难道这个男人还担心自己会对他有感情？或者担心她贪图合约以外的钱财？
确实，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她心里很清楚，本质上不过是出卖身体交换金钱。
是一件不光彩且屈辱的事情，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还是要自己立起来，只有自己立起来，才有可能提前结束这种畸形的关系。
“你昨天找我想问什么？”
男人的声音将秦晚音的思绪拉回。
秦晚音这才发现，男人居然还没离开房间。
“想问你企划书的一些细节问题。”秦晚音顿了顿：“不过我已经自己解决了。”
“董事会通过了我的企划，算是初步在秦氏立起来了。”
“立起来？”男人眉眼微挑：“你管那叫立起来？”
“你不过就是拿了份方案，给了个企划书，画了一个比卖股份更有吸引力的饼，用了个还不错的缓兵之计罢了。”
“离真正的立起来，还很远。”
“嗯，我知道。”秦晚音声音很轻。
她没有看男人，只是心事重重的望着天花板。
“别不服气。”霍天琛随手拿起桌上的企划书，朝女人扔了过去：“实习生水平的企划书，问题很多。”
“你就打算拿这种程度的东西去和AT谈投资？”
男人的语气有点傲慢和讥讽。
“什么？”听见企划书有问题，秦晚音不顾身体不适，快速坐了起来，翻看霍天琛扔过来的企划书。
她边翻看边小声呢喃道：“不应该啊？如果问题很多，秦氏董事会那些高层不应该看不出来啊？他们也都是这个行业身经百战的老人了，专业性毋庸置疑。”
她只是平静陈述自己的疑惑，但在男人眼里，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专业性？”霍天琛轻哼道：“你意思是，他们比我更专业？”
“我没……”秦晚音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恕我直言，你们秦氏不过是个大型的草台班子，不过就是创业早，踩到了风口，风光了几年。你口中所谓专业的高管，连来霍氏当实习生的资格都没有。”
男人语气傲慢，却有着十足的底气。
就差没有直说，秦氏在他眼里就是个垃圾了。
秦晚音微微垂眸，浓黑卷翘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光。
虽然男人这样说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可她心里清楚，他说的没错。
父亲曾经教育她一定要保持终身学习的习惯时，拿秦氏举过例子。
他说秦氏能有今天，只不过是创业早，吃到了时代的红利。
可不少老员工躺在过去的辉煌上混吃等死，懒得学习进步，导致秦氏的竞争力大不如前。
“怎么？这就说的你不高兴了？伤自尊心了？”男人见秦晚音没说话，以为她心里不服气。
“你知道你拿这种东西给AT后，会发生什么吗？”
“第二天，你这份企划书，会成为各大商学院学习的错误案例，你，你那秦氏身经百战的老人，你的秦氏，会成为全行业的笑话。”
“到那时候，秦氏才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你如果不信，可以就这样拿给AT看，让他们看看，你们秦氏多专业。”
“我信。”秦晚音抬起了头，目光坚定：“霍先生，我丝毫不怀疑你的专业性。我想请你教我怎么修改，因为我要拿到AT投资，秦氏也必须拿到AT投资。”
“我说过，你立起来就教你。可你这份企划书，达不到我的入学要求。”
霍天琛冷漠的又从桌上拿了一沓文件扔给秦晚音：“你们学校商学院一年级案例，自己看看，你差距多大。”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可余光瞥见了床上那道落寞的身影，脚步顿了顿。
“秦小姐，你还没有游轮晚宴的邀请函。”
“如果连这种事还要我来提醒，你也不用考虑立起来了，安心履行合约。反正合约结束时的报酬，也足够你这辈子的开销。”
“想立足商业，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男人说完，“砰”的关上房间门就离开了。
秦晚音靠在床头，抱着蜷曲的双腿，双眼空洞且迷惘。
她心里很清楚，虽然霍天琛说话不近人情，态度傲慢，但没有一个字是错的。
可她想起了病榻上的父亲，连入土了都还有掘坟危险的母亲，想起了继母阴险毒辣的手段。
秦晚音甩开迷茫，快速坐到桌旁打开了电脑。
她还没真正立住，她就立。
商界难闯，她也是能闯进去的那一个。
属于秦家的公司、房产，父亲和母亲一起打下的江山，他们为自己创造的，那么多年丰裕的物质条件。
她这次一定要竭尽全力，守住这一切！
她翻开了男人留给她的商学院案例，仔细又认真的研学了起来。
学了没几页，秦晚音发现一件事。
霍天琛拿给她的这份商业案例，对她的参考价值非常大。
无论是行业、类型，或者是需要突出的重点，几乎一模一样。
这说明霍天琛提前看过她留在房间内的备用企划书。
不光看过，还特意根据她的需要，找了一份参考意义最大的范本。
想起男人毒舌的话语，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一小时后，秦晚音学完了商学院的范本。
她打算从明天起，不再躲在“秘密根据地”修改企划书，而是直接去秦氏。
既方便她更了解秦氏，又能随时和周叔他们探讨。
但正如霍天琛所说，摆在她眼前更重要的事，是游轮晚宴的邀请函。
她浏览了父亲的秘书发来的，本次欧町游轮晚宴的邀请名单，发现上面不乏一些曾经与秦氏有过往来的宾客。
她知道，这类晚宴的受邀者，有携带亲朋好友的名额。
她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
于是她翻开通讯录，一个个的打电话，希望能拿到一个参加晚宴的资格。
只是结果不尽人意，不少人听完她自报家门后，不是委婉拒绝，就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直到她看到两位熟悉的宾客姓名，“陈潇恬”和“顾轩宸”。
陈潇恬是秦晚音从小学到高中最要好的闺蜜，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而陈潇恬这个月要忙大提琴国际比赛，大提琴是陈潇恬的梦想，秦晚音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自己家里的事情，让好闺蜜过于担心。
但眼下情况特殊，秦晚音无奈，只好打开了陈潇恬的微信对话框。
她刚点进陈潇恬的朋友圈，就看见了半小时前陈潇恬发的一条内容：“起飞去奥地利啦，飞行模式一会儿。希望这轮比赛顺利，能赶上月底的晚宴。大家月底有缘见！”
秦晚音默默退出了对话框。
陈潇恬这会儿正在飞机上，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参加晚宴，加上这又是最新的一轮 大提琴比赛。
她决定还是先不打扰她这位好闺蜜。
那么……顾轩宸。
秦晚音看着这个名字默默发楞，脑海里浮现起小时候总追着顾轩宸屁股后面喊“哥哥”的画面。
以及青少年时期，印象中总是白衬衣金丝框眼镜，站在阳光下的男孩模样。
还有三年前，她出国那天，在机场，她对他表白时，顾轩宸沉默不语转身离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