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琛不打算再坐以待毙了。
他重重的摔下手中最后一个清盏杯。
带着一袭人离开了弘喜寺。
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让管家大感不妙。
上次见霍天琛如此，是一次商业洽谈。
对方在明面和私底下都对霍氏出了阴招。
甚至拿霍总的妹妹做了威胁。
老管家很想劝些什么，但他也很无力。
霍天琛上车后，只淡淡的对司机命令道：“去极新。”
……
在昨晚通过了“考核”后，秦晚音今日入愿来到了生产奶粉的工厂。
如果不是工厂旁堆砌的一盒盒写有“霍氏专营”字样的锡纸盒，她真的要怀疑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蚊虫苍蝇漫天飞。
秦晚音甚至亲眼看见一只奶牛，用尾巴将身上的飞蝇拍入牛奶池。
秦晚音忍着恶心，等待着下一步的通知。
终于，来了个穿着花衬衫，有些肥胖，卷着头发的女子。
据她身边人的介绍，她就是负责牛奶这块的老大，人称花姐。
花姐上下打量了秦晚音，以极不屑的语气和态度问道：“昨天就是你想办法提高了叠裤子的效率是吧？”
秦晚音装乖巧，微微点头：“巧合，巧合。”
“在家里时，一个人要同时干很多活，干的慢了公婆会打，所以迫不得已总要想些新法子。”
花姐如牛般哼哼了两下，指着一池子奶道：“但我们这儿可不一样。”
“小顾，把我家伙事拿来。”
被花姐称作小顾的人，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只不过他过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戒尺。
花姐边挥舞着戒尺边和秦晚音介绍：“你别看我们这儿就这么五六个奶棚。”
“你朝后面看。”
花姐用戒尺朝身后画了一个巨大的圆。
秦晚音来之前做过功课，这一片是未被开发的区域，未被开发的理由就是路。
这里的山路尤其难走，也就极易滋生这些看不见的黑暗地带。
花姐有些骄傲的介绍道：“我们这的棚，可是后面那些工厂的领头羊。是他们的模范。”
“他们都得按着我们的标准来生产。”
“所以这里牛奶的生产，一切都得听我的。”
秦晚音继续乖乖点头：“嗯嗯，是是。”
花姐越说越得意：“你别看我们这简陋，但你知道这里卖出去的奶粉值多少钱吗？”
还不等秦晚音回答，花姐直接道：“别合计了，你们家不可能买得起的。”
“我们这是做的贴牌霍氏的奶粉。霍氏你该知道吧？”
“他们这些年想拓展国内的婴幼儿奶粉市场，喏，你看，多么好的机会。”
花姐说话时，秦晚音总会悄悄的将手链转一转，确保可以拍摄到花姐的脸。
还好花姐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没有昨晚的光头那么仔细，并没有在意秦晚音这些小动作。
“喏，你叫什么？”
“秦……秦晚音。”
“秦晚音是吧，你听好了，我们这是看你昨晚聪明，破格把你提到牛奶生产线。”
“奶粉赚的钱，和你那一张张叠纸尿裤可不能比。”
听到这里，秦晚音故意装听不懂：“花姐，我不理解。”
“既然是奶粉，我们这里也有奶牛和奶棚，那我们怎么提高利润呢？”
“如果我不知道这个，我可能也没办法帮助你们想办法提高产量什么的。”
花姐很赞同秦晚音这番话。
满意的点了点头。
带着一群人走到了奶棚的后方，一处类似仓库的地方。
这里堆了很多盒子，看不清标签，但上面盖满了茅草。
花姐对小顾使了个眼色，小顾心领神会，一挥手，将茅草全部掀了起来。
掀开后，还不忘得意的拍了拍那些盒子。
“喏，你看，秘诀就是这。”
在看清上面的字后，秦晚音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三聚氰胺？！”
小顾赶忙去堵秦晚音的嘴。
花姐也不满了起来。
“吵吵什么，懂什么啊？”
“前几年法律不是明令禁止了吗？我们能干那违法乱纪的事情吗？”
秦晚音的心似乎松下来一些。
她继续谦虚的问道：“那这些盒子里是？”
“总之差不多吧，一点点三聚氰胺，一大半的革皮水解物。”
“革皮水解物？”秦晚音没听说过。
戴着眼镜的小顾，此刻俨然是个顾问：“这你就不懂了吧。”
“革皮水解物就是什么破旧的皮衣、皮箱、皮鞋，还有一些厂家生产皮包 皮具时剩下的边角料，经过化学处理后，水解产生的一种粉状物。”
秦晚音继续问：“那添加这个到奶粉中，起什么作用呢？”
花姐道：“你笨啊！买奶粉图什么？图蛋白质含量啊！”
“霍氏的奶粉在国际上标准那么高，真材实料的用，那不亏死了。”
小顾也在一旁附和：“这种水解皮革蛋白含量高，可以添加到饮料、 牛奶制品里，增加蛋白质含量，根本不容易检测出来。”
秦晚音仍有些懵：“那这和三聚氰胺的区别是？”
小顾解释道：“安全啊！还不容易被发现。三聚氰胺已经确认是非法添加物了，但水解皮革没有啊。”
“三聚氰胺俗称‘蛋白精’，但不是真正的蛋白质，可这水解皮革就不一样了，这是皮具里实打实的蛋白质。”
“这要是添加到食物里，检测起来难度可大了。”
小顾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估计霍氏的老板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家做皮具，做皮箱，做皮衣，最后那些边角料还可以拿来做奶粉。”
小顾这番话也逗乐了花姐，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唯独秦晚音，听得很胆寒。
此次暗访，比她想象的要麻烦很多。
如果只是单纯的三聚氰胺，她能找机会将样本带出去，一锅断掉窝点就好。
可现在他们利用的是更难检测的化学物质。
不光难以检测，他们的根据地还不止这一处。
毫不夸张的说，她身后连绵的大山内，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窝点。
在这些窝点内，生产着在国际上信誉度极高的霍氏婴儿奶粉。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了起来。
想起到时候霍氏因此遭遇巨大舆论，想起到时候霍天琛犯病或者忙的焦头烂额，她就很难受。
她想他了。
不光想他了，她还很想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