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晚音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其实没找她。”
霍天琛轻轻“嗯”了一声后,便疲惫的放倒座椅,躺了下去。
回霍天琛山庄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车内气氛低落无比。
秦晚音担心的侧头看去。
仅看一眼男人此刻的姿势,她就明白,男人今晚心里一定受了很大的创激。
男人身形微微蜷缩,双手环抱胸前。
这都是极度没有安全感,以及时刻防备的状态。
见他还穿着单薄的衬衣,纵使车内暖气十足,秦晚音还是将身上披着的,本就属于男人的大衣,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可当衣服盖在霍天琛身上的瞬间,霍天琛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惊吓,身体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
他睁眼看见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时,一颗惊动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男人这样的反应,看得秦晚音心里一阵难受。
他今晚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
终于回到霍天琛自己的山庄。
霍天琛的脚落在自己家院子的第一时间,就像变了个人。
他的表情、气场,又恢复成之前那副不近人情,高冷难以接近的模样。
以至于王妈、管家和其他佣人都没看出他任何不对劲,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心情不好。
因为霍天琛一进别墅,不发一言就径直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内。
秦晚音回房间放下自己电脑包后,思忖片刻,决定还是去找霍天琛聊一聊。
无论他以前经历了什么,导致他今晚应激创伤发作。
今晚他一定发生了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这无异于是二次伤害。
这种时候,很需要心理辅导的紧急介入。
咚咚咚——
咚咚咚——
秦晚音轻轻敲了几次门,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见门缝隐约有透出的灯光,秦晚音试探的将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
“吧嗒”一声。
嗯?他没锁门?
秦晚音考虑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打开了门。
她一进门,发现霍天琛的整间屋子灯火通明,顶灯、照明灯、台灯,就连吊顶内隐藏的灯全部都打开了。
而霍天琛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
秦晚音还没开口,窗边的男人开口了。
“你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落寞,磁性的声线因为今晚的吼叫而嘶哑了不少。
秦晚音用轻柔的声音试探道:“能……能聊聊吗?”
男人沉默片刻,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转身坐到了书桌旁,看了眼书桌对面的沙发椅,对秦晚音道:“坐下来聊。”
秦晚音坐下后,不知霍天琛是尴尬还是怎么样,他一直不与她对视。
只是那杯热水,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许久,霍天琛微微动了动唇:“想问什么,问吧。”
“问?”秦晚音来找他的出发点,是帮他做心理创伤的紧急干预治疗。
她打算用她所学到的专业方式与他对话。
这种情况下,比起她一问一答,能引导霍天琛自己开口是最好的。
她温柔的道:“我没什么要问的,我知道你今晚不太好,就想来看看你。”
此话一出,男人嗤笑了一下:“你都看到了。”
他自嘲的道:“我也没想到能被你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
“今天实在太狼狈了,很好笑吧?”
说话,他缓解尴尬般的喝了口水。
“没什么好笑的。”秦晚音也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在这种心理治疗中,越是将场景日常化,越能降低病人的心理防线,两人更容易进入普通朋友之间的闲聊状态。
“我觉得,没有人是完美的,哪怕是你也一样。”
秦晚音抿了口杯中的水:“我不觉得你狼狈,我反而觉得,这样的你,比平时看见的你,要更像个人。”
听见这话,霍天琛紧蹙的眉头稍微平缓了些,还打趣的道:“你是说我以前不是个人?骂我?”
“那没有,这是你自己说的。”秦晚音也打趣道:“不过你有时候干的事,确实不太像人。”
霍天琛舒缓了没几秒钟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嗯,我意识到了,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没有,那件事已经翻篇了。”秦晚音轻轻的道:“那次,也有我的不对。算我们扯平了。”
“今晚的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霍天琛:“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秦晚音听得出,他还是有很多防备,便道:“我没什么特别想问的。”
“只是我觉得,既然我现在和你是合法意义上的夫妻,霍老爷子也知道我的存在。”
“那么未来或许会有更多这类事情发生。”
“我不希望我再像今天晚上这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霍天琛又沉默了,久久不言语。
秦晚音清楚,霍天琛的心理防线没那么容易突破,便打算换一个方式。
就当她准备用温柔的心理学治愈话术安慰他时,霍天琛开口了。
“我们斗不过他。”
霍天琛说这句话时,语气平静,但整个气场散发出来的,是无尽的悲凉。
“哪怕是知己知彼,”霍天琛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也斗不过他。”
“他是个怪物。”
“哪怕是我……”霍天琛很困难,很难以启齿的道:“哪怕是我,也不行。”
听见这番话,秦晚音心里像被人揪了起来一样。
这是她认识霍天琛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霍天琛这样。
霍天琛以前无论遇到外界什么事,都会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一种尽在掌握的帝王气场。
这是霍天琛第一次说,这世上,有他也办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