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山羊身子太虚了。
汤楚楚特意煮点麸皮,在里边加了些盐,让它尽快恢复体力。
母羊估计懂得这东西对恢复身子有好处,将脑袋伸到桶中开喝。
晚风挺大,从栅栏中吹过,羊圈的那些血腥之味一点点散开。
羊崽长得极快,才几天时间,便和刚出生时不同,俩羊糕活力四射。
里尹媳妇懂帮畜生接生之事传遍了东沟村每个角落。
里尹媳妇见人便讲当天之事:“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母羊可太遭罪啦!
两眼哗哗流泪,那是在苦苦哀求我救下它呀。
当时我都打算不管它了,要非是狗儿娘提点我,说剪开产道,生下羊崽后再缝好,最后居然成功了。”
刘大婶道:“若女人生娃,没法生,可否也剪了取娃儿出来再缝啊?”
“啧,此事哪能瞎说。”
里尹摇着着:“剪人多吓人啊。”
汤楚楚道:“若走到如此紧急关头,便可试上一试了。”
上一世,剪开帮助产妇顺利生产是极为平常之事。
百分之七八十的产妇基本都被剪过。
许多更是实行剖腹产。
母子平安便行,总好过出人命?
可古人顾忌太多,即便非死不可,都觉得身子发肤,是父母给的,绝不可如此。
她此时这样讲,是先提前放话,若雨竹难产,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如古人那般顾忌。
不过,她自然期望,雨竹可以顺利生产。
村妇在大榕树下闲扯,从聊母羊产崽,到汤楚楚家新房。
几十个人,努力了二十日,新房都做好了,只待吉日一般,便可入新宅。
因她家建房,村中汉子都挣了不少,一般泥瓦匠每日三十枚铜板,二十日便是六百枚铜板。
许多有些技术的,得钱还要多。
“我男人这些日子挣了许多铜板,娶新媳的礼金都凑够了。”
“我娃儿小,这些铜板,也够全家人做冷天衣裳了,今年极少降雨,想来冬季会极冷。”
“我家汉子不懂过日子,铜板刚领到,立刻跑街上割好多肉回家,只一餐便吃光,气死我了。”
“狗儿娘,你家何时搬新家呀?”
汤楚楚笑笑,道:“明日搬新家,诸般明日记得捧场,领喜饼呀。”
吃过上梁的宴席,和新宅便未再大办,过来沾喜气的,领些喜饼吃即可。
她回到家便着手制作喜饼。
这东西做做法并不复杂,放糖到白面中,再添些鸡蛋,揉成面团,做成圆饼状,蒸熟即可,当然并非那种大盘子似的大大的饼子。
等有人上门时,就分发只饼子,让大家都能沾这份乔迁的喜气。
家中俩个锅都在忙活。
一边做着喜饼子,一边卤着肉。
即便入新宅,卤肉买卖同样没停着。
明日一早,待大柱和二牛送货后,再一块把家给搬了。
天未亮,全部人都起了床。
杨老婆子和杨老爷子一块前来搭把手。
二位是村里的老人家,知道入宅习俗,指挥大家做事。
一桶米,装到了八成满的程度,往里面放了一块红布,那布里仔细包裹着九文钱。
接着,在祖宅的水缸中舀水,舀到七层满,之后和米桶一块放着。
汤楚楚把早前在交易商城购置的新碗新筷取来,按照家中人数,一人配备一套,并且每套碗筷都要系一块红布。
除此之外,簸箕背篓箩筐扫把这些物件,也是要先拿到新房里去的。
当全部东西都筹备妥当后,一旦到事先选定的吉时,便可以搬到新宅子去了。
新家院门由杨富强和温氏打开,因老婆子觉得二人儿女双全,便被选作开门人。
把物件搬入宅后,家里别的成员便把自家的物品搬过去。
即便是九岁的杨小宝,也得搬着物件入宅。
搬家这日入门,绝不可空手到里边去,否便便是不吉。
在杨老婆子和杨老爷子的主持下,入新宅圆满完成。
虽无需请村人吃席,可杨家全家也得留着吃顿开火饭的,温氏和沈氏到厨房里备着午饭。
新厨房极大,俩大灶,每大灶之后加个小锅,如此可边炒着菜,还能边炖些汤菜,亦或是烧热水。
杨老爷子十分赞赏:“这灶台好啊,十分省柴火,且做饭也极快。”
回家后,他便喊老大老二推了之前的灶台,又另外搞了个新的。
家中存着许多土砖,完全够用。
厨房的空间颇为宽敞,而其他房间亦是如此。
每间屋子皆设窗格,木质窗户。
轻轻将这木窗往两边推开,外边光线便会倾洒而入,使得整个屋子看上去极为亮堂。
房内地面全是优质青石砖,大院则是粗石砖铺就。
其他家皆是泥院,看着脏兮兮、乱糟糟的,毫无美感可言。
可汤楚楚这院子却截然不同,收拾得十分整洁。
院子里还栽种了几棵小树,树下安放着石桌石凳。
石桌石凳打山中特意寻来的。
想象一下,在炎炎夏日,坐在那石桌前乘着凉,该是多么惬意舒坦的事。
杨老爷子在心中盘算,待得闲时,多到山里转一转,遇着些好的石块,便弄回家,放到自家院中树下多好。
杨老婆子在后边院子驻足观望。
后边院中养着不少牲畜家禽,鸡鸭鹅近二百只了,外加俩狼、一狗,仨羊和俩兔。
好家伙,整个后院可真是热闹非凡。
若果别家养如此多牲畜,那院子肯定乱得一塌糊涂。
不过三儿媳家这却收拾得极为齐整,用土砖隔出了好多区域。
院子里的这些家畜,都各自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不会到处乱蹿。
但也有调皮捣蛋的,就像杨大高,一个猛子地从自空的窝中蹿了出去,带上它那俩小跟班儿。
在前边院子撒开了欢儿地跑,没一会儿就朝着山里跑去,不知踪影了。
汤楚楚领着俩嫂嫂在厨房里忙着做吃食。
午餐的菜十分丰富,卤肉自家卖的,当然量管够。
又备了娃儿们喜吃的东坡肉,为管娃儿们吃得过瘾,她另外再割六七斤五花肉炖着。
沈氏笑得见眉不见眼的:“他三嫂,这啥东坡肉,看着定然十分美味,我尝尝看呀。”
讲完,未等汤楚楚应声,直接上手抓了块肉。
那肉烫得厉害,她赶忙塞进嘴里,然后一口气就咽入腹中,可却根本没品出是什么味道。
兰花在厨房回转着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肉,还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而后慢慢凑到沈氏跟前,道:“娘,给我吃一块。”
沈氏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打算再拿块喂女儿口中。
汤楚楚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声音淡淡的:“现在吃,等下正经吃饭的时候就不要再吃。”
沈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讪讪缩回了手缩,嘴里还嘟囔着:“肉多着呢,又没能吃得完,他三婶真抠搜。”
“他二婶,你说得啥话?”
温氏拧眉道:“刚才他三婶还特意和我讲,帮你跟大柱媳妇每人炖只条鱼汤补身子,他三婶若抠搜,还特意给你多买只回家?”
“我自然是抠搜的。”
汤楚楚上前,将那条大鱼给拿走了:“帮雨竹炖就行了。”
沈氏眼看那条就要进锅的鱼,让汤楚楚收入厨柜中。
她立刻握住汤楚楚的手,满脸赔笑,语气十分恳切,道:“他三婶呀,我知道错啦。
您也了解我,我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净说些胡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您瞧瞧,我怀孕都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都还没尝过一口鱼呢。我懂得,他三婶怜惜我,这份情我都记在心里头呢,也记着你的好。
等儿子出生了,我一定教育他,让他好好孝敬他三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