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便是派遣军队前往流民聚集之地,以武力维持秩序,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而安抚的措施,则主要是开仓放粮,救济那些处于困境中的流民。
具体而言,会在各地广设粥棚,为流民们提供基本的食物,让他们不至于饿死街头。
等到灾害的影响逐渐消退,再安排这些流民返回他们原本的家乡。
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则会将他们送往那些没有主人的荒地,让他们在那里开垦荒地,建立新的家园,落户生根。”
汤楚楚转向汤程羽:“你有何看法?”
陆昊讲的两个策略是那高高在上对下边人的一惯作法,是上层阶级的作派。
而汤程羽出身乡野,他相法更多地站在百姓的立场和角度。
但,他的性格比较古板守旧,需要外界给予一定的刺激,才能够变得更加开放和灵活。
汤楚楚接着说道:“靠武力压制和宽抚,不过是暂时之策,而根源在哪,大家有想过吗?”
陆昊唇角抽了抽:“你刚也说了,因天灾太多,才让百姓变流民嘛。”
“不。”
汤程羽道:“天灾,不过是开端,事实早有起原。
据说南方因土地肥沃,个别衙门收三成税,农民干死干活,大丰收之后居然还有家人饿死。
即便无灾,百姓依然变流民,苛税太过沉重,官吏霸道乡间,富商贪墨土地,这么多的原因,全是会出现流民的根本原因。”
汤大柱插嘴道:“陆大人真好,只收咱们百分之六的税。”
陆昊得意洋洋:“我老爹肯定最好的。”
杨狗儿道:“听闻覃塘镇税收极重,得交六成之然,百斤米粮就得上交六十斤上去。”
“收了这么多的谷子回来,却吃不上,那种个啥粮?”
汤二牛呸了口口水:“直接去街上找扛包工来做,咋的也得点铜板。”
汤程羽抬眼,道:镇压流民以及赈济流民这两项举措,想要切实地推行下去,着实困难重重。
一旦采取强硬手段,很容易激起流民们的反抗情绪,逼得他们揭竿而起,发起大规模的起义。
赈济,看似是为流民提供救助的良策,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问题频出。
从朝廷拨发的粮食和银子,层层地往下发放,就拿二十万两白银来说。
经过各级官员的手,层层盘剥,等到了最后一层负责具体发放的官员手中时,说不定就只剩下区区一二百两了。
如此巨大的变故,让赈济的效果大打折扣。
依我看,除了这两种常规手段之外,还有一种更为可行的办法,那就是就地安排以工代赈。
比如说,可以让流民们参与到修建城墙这样的工程当中。
他们既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相应的报酬,解决温饱问题,又能为朝廷的建设出一份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也可以挖沟引水。”
杨小宝道:“若村村都早早把沟渠挖好,天不降雨时,也不怕,若洪灾来临,有渠也好将田间水引到外边,娘亲我讲的有道理不?”
汤楚楚拍拍他肩膀:“咱家宝儿就是聪明。”
陆昊毫不退让:“朝廷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大力招兵,流民成了官兵,便不可能去做反军,可稳住朝堂和支援前线......”
众人都讲着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连平日跟闷葫芦似的汤大柱,也讲出他的想法。
天色越发地晚了,汤楚楚开口干活暂停,全部人洗澡上床睡觉。
躺下后,陆昊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成了流民,跟许多人挣个黑面窝窝头,大打出手,幸好他身手不错,黑面窝窝头被他抢到。
他埋头开啃,突顿觉得那窝窝头挺臭的,好像馊掉了......
接着,他耳边嗷呜惨叫声响起。
“公子,你咋啃我脚丫?”
阿贵可怜巴巴说道,但他还是没敢抽脚。
陆昊睁眼。
他居然两手捧着阿贵的脚丫使劲啃。
“啊呸......”
他气愤了,爬将起身。
“今夜你自个到外边睡去。”
阿贵倒没觉得有什么,无论论哪,都是睡地上。
院中米粥的清香扑鼻而来,阿贵循着这股味道来到厨房:“婶子,我帮你添火。”
汤楚楚在熬大白米粥,家中收了新谷子,自然就得吃好的。
白米香啊,熬些大白粥,再做些咸菜啥的,在这大热的天,吃着极为享受。
近日,杨老婆子送了不少咸菜给她。
这东西,醒是杨老婆子担心荒年到来,提前备了些。
现在田间收了不少谷子,咸菜便无需留太多,就送了些给三儿媳。
汤楚楚爱吃,便都要了。
全家才刚围桌而坐,院外便有车轱辘的响声传来。
陆昊激动地朝外冲去。
一眼见到金家的车子朝这而来。
车上有车夫,两随从,三人一块抬个滚圆滚圆的青灰色大石磙下车,放到地面时,激起了许多灰不说,更是砸出了坑来。
覃塘镇富商是金辉煌的姑父,金家从商,生意做得挺大。
金辉煌交代下去,下边人办事速度极快。
这不,一晚上就弄来了个极好的石磙,送到汤楚楚家中。
汤楚楚叫来杨小宝:“宝儿,你快去发叔家,借他家牛用一下,咱家用完,再将石磙借他家用。”
杨小宝得令办事去了。
有牛有石磙,在石磙上套麻绳和轭即可。
轭是一种用于牛拉车或拉犁等劳作时的器具,通常呈“人”字形或“U”字形。
使用时,将轭套在牛的脖子上,麻绳连接石磙与轭,这样牛在行走时就能通过轭和麻绳带动石磙前行。
这东西,发叔家都有。
杨小宝负责牵着牛在晒谷场上一圈一圈地走,那些稻穗被石磙一压,迅速脱出粒来,比用连枷和砸盆不知道省多少时间和力气。
东沟村许多人得了信都跑来看。
“这东西真不错,我也想有这么个东西。”
“石头好找,得有这样的石匠才行,且即便有石匠,工钱咱们负得起嘛?”
“你是不记得了吧,此时粮价极高,一斤谷子就值三十来枚铜板呢,咱们拿粮当钱使,石匠也是要吃饭的嘛,几家一块凑钱,用不了多少粮的。”
“别磨叽了,快上山寻石头吧。”
因许多人家谷子未割完,大人接着割谷子,娃儿们则跑到山里寻石头去,寻到了,便跑回家让大人上山抬。
汤楚楚家石磙早让杨大发,老杨家,邻居刘大婶家给排队定了,粮都早早送过来了。
大家都在那夸县令公子聪明。
“陆公子真是咱们东沟村的福星啊,给咱们想出这么好的法子,让咱们省时省力地干活。”
“果然是县令家的公子,就是机灵,咱们这种老庄稼人都想不出这种法子来。”
“你们怕是马车都没看到几回吧?怎么可能思及将石头制成轮子那般。”
......
陆昊昂首挺胸:“我立的功挺大的吧,杨婶子,我老爹来,你定要给我讲些好话呀,如此,我便可心早些回镇上去了。”
汤楚楚笑了,道:“待收完谷子,我便将你送到镇上去,不用担心,我定会跟你爹夸你的。”
之后的几天,依然忙个不停。
第七日,全部谷子都收完,且因有了石磙,谷粒也都脱好了。
石磙给了其他人用,接着立大功。
汤楚楚家则轮流为谷子脱去外壳,这工作极需耐心。
谷粒晒干后,要扬掉里面的灰屑。
清理干净后,再放到石臼中,手握棒槌一刻没停地去捣捶。
石臼木杵间的摩擦去掉外壳。
稻子包含两层结构。
分别是谷壳和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