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到阁楼上包厢坐下,后脚又有顾客上门,正是姚康富和姚思其前来。
二人刚进门,杨狗儿便见着一杏色衣裙的少女,他身子一僵,呼吸都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一下子没了动静。
接连数日未曾谋面,可每个夜晚,思其的身影都会悄然入梦。
那梦境如诗如画,又带着丝丝眷恋,让他对思其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愈发浓烈。
“还瞅啥瞅!”杨大财在他腰上“唰”地掐了一把,“狗儿,麻溜儿去接待你未来的老泰山去,别磨蹭啦!”
杨狗儿像被一盆冷水泼醒似的,赶紧把目光从姚思其脸上挪开,清了清嗓子,小跑着迎上去:
“姚老爷、姚姑娘,快里边请!阿谍,麻溜给包厢端来茶水!”
“这餐厅瞅着外表不咋气派,可里里外外都让人觉着舒坦。”
姚康富忍不住评价道,“文奇啊,你娘那可真是了不得,她这餐厅一开张,五南县别的餐厅怕是要没生意咯。”
“爹,你搁这儿说啥呢!”
姚思其不乐意地反驳道,“大婶这餐厅,目标客户都是富人,跟别的餐厅压根儿就不撞车。
而且,上下楼拢共就几张大桌,能接待的人有限得很,咋可能把其他餐厅买卖都抢光嘛!”
杨狗儿拿来菜单:“二位吃啥任点便是,今日我埋单!”
姚康富爽朗一笑:“我和思其,今日来支持你娘生意的,哪能让你请客,快将好菜都上一份来。”
汤楚楚从一楼端来茶水,自个送至全部包厢的顾客。
先给刘员外和姚康富各自上了茶后,再给陆大人端去。
才进包厢,陆大人便道:“刚得的消息,陶严在回京的半路咽了气。”
汤楚楚一惊:“咋会如此......”
“恶贯满盈,天必惩之。”
陆大人摇头:“我要立刻赶去抚州,改日再来了。”
汤楚楚懂他公务繁忙,未留他,送他到餐厅大门处。
陆大人依依不舍地走了。
汤楚楚才要转身进餐厅,便看到有马车朝这边而来。
下车的是一中年妇人,接着是一五十来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粗布罗衣装,青丝绾作云髻,髻间斜簪一支素银簪,神采奕奕、步履生风地踱步而入。
汤楚楚观老太太相貌,总感觉在哪看到过一样。
“见过慧奉仪。”老太太笑意盈盈,望向汤楚楚:“佟民讲慧奉仪睿智通达、气度不凡,今儿亲眼得见,方知所言非虚。”
汤楚楚蒙圈:“佟民?”
“陆佟民。”
老太太讲完,看到汤楚楚依然懵懂的样子,立无语了:“你如此长时间了,居然不懂我儿大名吗?”
陆......佟民?陆大人?
汤楚楚这才回过神来:“哦,是陆老夫人啊,快请进。”
陆老夫人年逾五旬,虽已至知命之年,然精神矍铄,毫无暮气。
其衣着简约质朴,未饰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虔诚之态,看样子是长年潜心礼佛了。
一楼大厅没了空位,汤楚楚将老太太领到陆大人刚刚的包厢内。
她笑笑,道:“小昊总讲他祖母信佛,那您平时可吃荤菜?”
“既非在佛堂,饮食上便无需要太过讲究。”
陆老夫人道:“老身冒昧,能否邀请慧奉仪同席而坐,共品珍馐。”
楼下试吃已过高潮,狗儿和大财看着,应该没事。
汤楚楚爽快落坐:“东扬雅宴能得老夫人屈尊前来,乃我之荣幸,这餐饭,便由我作东,先来个肉丝豆腐煲,笋炖肉糜好消化的菜,老夫人看看还想点啥?”
“这俩菜可以了。”
陆老夫人上前抓着汤楚楚的手:“你名字是楚楚吧,那我便叫你楚楚可好?”
汤楚楚嘴角抽了抽,第六感让她觉得,陆老夫人此次前来,绝对是有目的的。
老夫人并非那种爱绕弯子之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佟民天天念叨着你,小昊也一直夸你。我还琢磨,那父子俩被你用了啥手段,让他们迷得晕头转向的。
今天见了你,我才晓得,是老身格局小了,世间,居然还有楚楚这般出色的女子。”
“陆大人一心为民,清正廉洁,始终是我尊崇的典范。小昊乖巧懂事,我同样打心眼里喜欢。”
汤楚楚神色平静,语气真挚地说道,“之前小昊还提过想认我做干娘,要不咱找个合适的日子,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陆老夫人闻此言,即刻心领神会,慧奉仪于其子并无爱慕之情,那父子俩纯粹是一厢情愿。
然而经此一事,陆老夫人对汤楚楚的欣赏之情愈发浓烈,她面带微笑道:
“甚好,便结为干亲吧,如此一来,我亦多了一位干闺女,实乃美事一桩。我回家后问佟民与小昊的意见……”
陆老夫人吃饱饭便走了,但走前她是给了饭钱的,她不肯占汤楚楚的便宜。
但东扬雅宴酒楼依旧忙得不可开交,来试吃之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源源不断。
此次试菜加了个新菜---豆腐皮蛋,每蝶中放了一小瓣皮蛋,正好可以一口吞下。
别的菜,入口之际便能洞悉其食材本源,唯有此道皮蛋,引发了最为热烈的讨论。
“这白白的玩意是豆腐,可那褐色东西似乎是蛋,可蛋咋是这色?难道是坏了?”
“软乎乎的、嫩生生的,还香得要命!往嘴里一倒,‘哧溜’一下便滑到肚里去了,感觉根本没吃满足啊!”
“这菜三百九十八枚铜板一碟,太贵啦,这餐厅并非咱普通人家消费得了的。”
“咱这群人,看着就懂没钱消费的,可慧奉仪都未赶咱走,慧奉仪真是好人啊,还十分温柔大气。”
“店小二,过来。”
见人叫,严阿谍马上上前,笑眯眯道:“大婶,有啥事?”
妇人不自在道:“这菜里黑黄色的玩意是个啥呀?若不可说也不碍事,我不过是好奇一下。”
她家就是开豆腐铺子的,豆腐可以变出成许许多多的菜色她懂!
可偏偏,像眼前这种她从来都没瞧见过,这好奇心一下子就“噌噌”往上涨!
严阿谍笑道:“这是皮蛋,拿鸭蛋制作而成,大婶想要,可到东沟村问一下,这玩意也就东沟村有。”
此刻,汤楚楚早前便交代过,若被问起,便为皮蛋顺道做一做推广。
冬季里,邓老太太全家做出千余颗皮蛋,仅东杨雅宴没办法吃得消,因此,得将销路再拓开才行。
邓老太太这么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邓小猫又仅是个娃儿,二人讲的话,没啥人信,忙十来天了,都未寻着啥销路。
汤楚楚便将此事包了,她帮推出去,往后的买卖别的,便看邓家的运气了。
“这皮蛋咋卖呀?”妇人依旧好奇。
严阿谍态度极好道:“咱五南县每颗鸭蛋是三枚铜板,可这玩意做工极为复杂,得二月余方可成型,售价当然贵些。”
他如此一讲,大家内心便有些打退堂鼓,贵些是多贵?
若花太多钱,他们可没钱买。
“十枚铜板一颗。”
严阿谍笑道:“这皮蛋美味得很,可剥开即吃,也可当菜吃,送酒更是好得很,婶子大嫂们若想买,可和东杨雅宴订货,明天来拿即可。”
十枚铜板是贵了些,每碗饺子也就十枚铜板。
可对比起东杨雅宴一碟豆腐皮蛋来,每颗十枚铜板又显得极为便宜了。
买上一颗皮蛋,再花三枚铜板买斤豆腐回家,随便一坐,便可做出道极为美味的菜品来了。
“我订颗皮蛋。”
“我也订一颗,想回家试一下。”
“明天弄些豆腐回家试一下,给娃儿们品尝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