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层厚得跟棉被叠了好几层似的!”
梁师爷叹息:“这雪都飘十来天了雪,东沟村的人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扛住吗?可别出啥事儿啊!”
陆昊冷道:“东沟村存粮充足,哪位扛不住?别瞎说。”
“今年这场雪,乃是三十载未曾一遇的暴雪,五南县辖下已有二十五人丧命于这彻骨严寒。”
梁师爷声音喑哑,“东沟村与外界隔绝十来天之久,药材匮乏、防寒之物难寻,冻毙之人怕只会更多。
大人,您得提前有个心中先有个预期吧,莫要届时乱了方寸。”
姚康富中一旁叹息:“今年这光景,旱的旱、涝的涝,灾祸是一桩接着一桩的,望东沟村能挺住吧......”
和他一块的是姚思其。
姚思其眼睛满是红血丝,忧心忡忡望着眼前的雪堆。
姚家整日安排要往东沟村跑,想知道村时情况,却次次垂头丧气而归。
今天陆大人安排人铲雪,她便救姚康富安排几十位家丁一块搭把手,望今日便可将路给通了,她很忧心杨大婶全家......
“羽儿啊......”
汤老婆子和汤家一块到场,她两手捶打着胸口,,双脚直跺地,哭得肝肠寸断。
“早知如此,我哪会给你留在东沟村,怎就摊上这等飞来横祸……
那日夜里,我被噩梦惊醒,梦里羽儿被那皑皑大雪给活生生埋了。
羽儿啊,阿奶给你磕头了,求你平平安安的,之后你讲啥,阿奶都依你,可别有个三长两短啊……”
汤二婶几乎哭晕。
汤二叔一块不吭去铲雪。
从东方泛起鱼肚白,众人便埋头苦挖,待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吞噬,周围温度瞬间跌入冰窖,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蹿。
那从豁口处呼啸而入的寒风,似是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在嘶吼,吹得人浑身血液都要凝固,只能无助地瑟瑟发抖。
“大人,公子,撤了吧。”
梁师爷劝说道:“这冷得吓人,别得了风寒。”
陆大人摇了摇头:“我看着,小昊,你和梁师爷先回城里。”
陆昊腰背板直:“不要。”
姚康富在姚家车上坐着:“思其,你回家等着,有信后我马上喊人和你讲。”
姚思其抽噎着:“待我知道杨大婶全家安康我再回。”
正在此时。
欢呼声传来。
“通啦,通啦。”
“大人,通路啦。”
这时,东沟村人同样欢呼雀跃。
“里尹叔,通路啦。”
“咱东沟村可以去城里啦。”
里尹快步上前,高举铁锹将豁口打开,接着,便见着对面百来人。
他小心翼翼从那窟窿眼儿里艰难地挪过去,一路上连摔带爬,好不容易才踉跄到陆大人跟前,双腿一软,“扑通”重重地跪了下去:
“草民给大人磕头啦!方才草民心里就隐隐觉着,定是大人您搭救东沟村来啦。
若非您出手相助,这条被雪堵得死死的路,怕是要熬到明日深夜才能挖通……
大人这份天大的恩情,我们东沟村世世代代都铭记于心,永不敢忘呐!”
陆大人立刻上前扶他起来:“杨里尹太见外啦,为百姓消灾解难,乃本官职责,这十来天,东沟村怎样,是否有冻死之人?”
“无一人冻死,全安然无恙。”
里尹道:“诸位辛苦啦,到我东沟村坐坐吧,草民喊村民煮好姜茶让大家伙驱驱寒。”
陆昊着急道:“里尹叔,杨大婶家可安好?阿贵呢,怎样啦?”
“狗儿娘好着呢。”
里尹笑道:“今年是极冷的,但上天护佑我东沟村,无人冻死......大人坐着,容草民详禀。”
“羽儿,我家羽儿好吗?”
汤老婆子惨白着脸扑来:“杨里尹,我羽儿好不好?”
“奶奶!”
汤程羽说话声传过来。
他同样过来铲雪了,他力气不大,想着帮铲多少算多少。
见杨老婆子喊他,他立刻从那洞钻去。
“奶奶,我好着呢。”
“我的心肝宝贝孙儿啊......”
汤老婆子上前就搂住自个的心肝宝贝。
那洞直接被敲开,路算是全通好了。
姚思其此时也见到东沟村民们,同样见到汤楚楚和杨狗儿了。
她笑道:“爹,咱们可以回家啦。”
知道杨大婶全家都安好,她便心安。
在热火朝天地欢闹声中,姚家的车子悄悄走了。
杨狗儿听到车轮转动声,抬眼去看,只见到车影,可他却懂,那是姚家的车。
那一刻,他冷着的心,就跟着了火一般,想追过去,却也懂得,此时不宜见她,省得污思其名声......
东沟村许多都有别村亲朋好友,通路后,诸多亲朋好友抱头痛哭。
覃大梅父母同样在,十多年来,她第一次没和父母一块过年,正伏在父母肩膀哭呢。
阿贵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满心感慨,一把抱住自家公子,泪水夺眶而出,哭得涕泗横流。
纪娘子儿子一家全家了,见纪娘子好好的,这才心安了。
苗雨竹爹娘,苗阿大和苗大婶同样到场,正搂着苗雨竹和苗小海在那哭呢。
有个姿容秀丽妇人领着儿女,搂着余先生在那哭:
“老余,你可真没良心!我当你狠心不要自个妻儿了……哼,我得赖在这儿,死活都要和你绑一块儿,休想甩开我们!”
东沟村村道上,极为热闹。
最夺人眼球的,当属余先生与那位娇艳如花的妇人。
余先生四十上下,长须飘飘,看着挺老的。
可那好看的妇人,挺多二十上下,边上俩儿女,小子九岁左右,丫头五岁上下,正搂着余先生喊爹呢,俩娃儿都哭得撕心裂肺。
全家都愣住了。
“老天,余先生媳妇居然如此好看且年轻,最多二十来岁啊。”
“媳妇啥,喊余夫人,人家多美啊,那气势,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吧。”
“这两个小家伙粉粉嫩嫩、圆润可爱,活脱脱跟年画上专给人送福的娃娃一模一样,太招人稀罕啦!”
......
被当动物一样参观,余先生一脸的不自在。
他赶紧侧身,双手轻推妻子,往后撤了一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得注意场合影响,这人来人往、众目睽睽的,另这样……”
美少妇泪眼婆娑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抽抽搭搭道:
“那便去你屋里,再抱着。快些儿,领着我跟娃儿们过去,莫要再磨蹭!”
余先生对大家作揖,拉住媳妇娃儿,大步走了。
大家皆沉浸在团聚的狂欢里。
只陶丰孤独地在路上站着。
“师傅。”
杨小宝笑着上前:“师傅家人懂师傅功夫好,定能平安,才未寻你呢,别伤心。”
边上村妇也在那安慰他。
“对啊,丰师傅厉害着呢,哪会有事。”
“你们家人懂你功夫好,因此才没来呢。”
“丰师傅,要不帮你安排个相亲吧,家人若不关心,有婆娘娃儿关心......”
丰师傅如今二十四五了吧,居然还孤身一人,村中爱拉媒的村妇都跟盯着肥肉一样。
“我大哥女儿,十六岁,和你很配呢。”
“我们邻居翠花就挺好,做事勤快得很,丰师傅,你没少见她吧......”
陶丰头都大了:“我有事要忙,先回去啦。”
他大步回村,慌不择路。
汤楚楚想笑,村民便是如此,总是热情得不行。
她上前,柔声道:“诸位辛苦啦,我喊人煮好姜茶啦,大伙都喝后再回吧。”
村民和别村之人一块帮着铲雪,忙一整日了,不灌些姜茶入腹,极易得风寒。
他们家大锅多,同时熬很快的,她从交易平台买下许多老姜一块熬,再加许多红糖下去,灌一大碗入腹,一身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