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全部人都惊呆了。
慧奉仪?
这名号基本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被赐封官身,这事儿就已够让人惊掉下巴了,可更离谱的是,在几个月内,她又连跳两级,至七品!
大家都只知道慧奉仪名号,却未看到过真人。
知府夫人此意,慧奉仪今天也在岑府婚宴上?
客人东看西看,想知道慧奉仪在何处?
岑员外夫妇同样懵圈,他二人哪识得慧奉仪,且没请慧奉仪来参加宴席。
“想不到慧奉仪如此年轻貌美。”
知府夫人看着汤楚楚,笑意盈盈,一脸的善意。
汤楚楚上前,福着身子:“见过夫人。”
“唉哟,我哪能受得你这礼啊。”知府家的夫人赶紧弄扶起她:“你乃陛下亲封官妇,我却啥都没有,得我对你见礼才是。”
这场景,落入岑员外夫妇眼中,直把这二人惊得如同被五雷轰顶,整个人呆立当场,双脚像被钉住了一般,半步都挪动不得。
现场近客,好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从那股子沉醉于热闹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她便是慧奉仪啊。”
“见过慧奉仪。”
“实在惶恐,还望穗孺人宽宏大量,别把我们的失礼之罪放在心上!”
......
岑府后边院子。
婢女嬷嬷正手忙脚乱地帮岑若雪画妆换喜福,把她抬入新房,放于婚床上边。
此时,婚床那,早躺上一人,正是让人弄晕过去的汤程羽。
二人皆身着火红喜福,双眸轻阖,静静卧于鸳鸯锦被下,宛如诗画中走出的眷侣。
仆人做好这些,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人刚走,岑若雪便睁了眼,他好像闻着异常的味道。
她快速起身,将香给灭了,才来到大床处:“汤公子,快醒来,汤公子......”
汤程羽动都未动。
岑若雪取来冷水,对着汤程羽兜头一泼。
咳咳咳......
汤程羽这才醒来,好一阵咳嗽,稳下来时,再看周边环境,全是一屋子的红,一时半会,竟不懂自个身处何地。
“醒了没?”
岑若雪用力吸了吸鼻子,“刚刚是我太莽撞了,但没功夫耽搁了。你赶紧换上这套小厮服,打后门溜走。你一走,这亲事自然就黄了。”
一句话,让汤程羽懂得自个处境如何。
岑家此刻逼他与岑家千金圆房,生米煮成熟饭后,他无论如何都得认了这亲事。
当下最为妥当的举措,便是先抽身离开此地,待时机合适再当众将此事澄清说明……
他起身,双脚刚触碰到地面,脑袋便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后脖梗处让人狠狠敲了一记,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汤公子,你还好吧。”
岑若雪倒了些水:“喝些水润喉吧。”
“多谢!”
汤程羽喝了水后,人好了点。
他到屏风那换好衣服,再出来时,便是小厮打扮了。
小厮服侍乃极寻常灰衣短衫,朴实无华。可当它穿在汤程羽身上时,却似有了神奇的魔力,将他温润文雅的气质衬托得愈发明显。
岑若雪把门开了一些,低声道:“打这走,朝西南处走......”
“小姐,你醒啦......?”
守于门外的婢女惊喜道,接着便是惊住:“姑爷,你咋如此装扮.......”
“小翠,刚好。”
岑若雪压低声音道:“你领着汤公子到西南方向侧门处,别人让知道......”
小翠乃岑若雪头等压簧,同时是她心腹。
她不肯成婚之事,寻了汤程羽多次,也就这婢女懂得。
“小姐......"
小翠来到亲房处,直接把门给关了:”外边全是嬷嬷,汤公子是没办法逃的,如今都到最后一步啦,客人也全到了,整个抚州都懂得这事,岑家千金与新科秀才永结秦晋之好多好的事,为什么让汤公子离开?”
岑若雪神睛闪了闪:“咋的?我的话不管用了?”
小翠垂头:“奴婢认为,姑爷与小姐乃上天注意的夫妻,不该......”
她垂头来到汤程羽跟前:“姑爷,让奴婢帮您更衣,快些把喜服换上吧。”
她直接上手去解汤程羽腰带。
汤程羽想不到,这么个婢女,居然胆子如此大,逼得他一直退后,踉跄跌于大床之上。
“姑爷,这喜服你定得换上。”
小翠直接趴至婚床处,一对嫩手假意抚过汤程羽胸前。
“小姐您是夫妻,奴婢同样是您的人,请您别躲着奴婢......”
“啪......”
一道清脆又响亮的耳光,如炸雷般狠狠甩在小翠面上,直打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岑若雪于床前站着,面色黑如锅底。
她死拿与汤程羽拉开关系,她心腹居然如此无耻地贴上去。
她懂了,为何她如此想拦着此事,却总是失败,看样子,是这婢女背叛了她。
“小姐......”
小翠噗通跪地:“奴婢一心为小姐,为您能早日康复,奴婢如此做是有苦衷的......”
“滚,立刻给我滚。”
岑若雪指向房门:“往后,无我允许,不得到我身边来。”
"小姐!"
小翠扑通跪倒,死死拽住岑若雪的绣花裙角,"你说过要带奴婢做陪嫁的...今日大婚怎可赶奴婢走?奴婢再不敢多言半句,往后小姐不唤奴婢,奴婢绝不踏进新房半步!求小姐开恩...…"
正在此时。
房门外响起一叠声恭谨的问候,"老爷——"
岑若雪的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抹惊惶。
她手臂猛地一甩,将正紧紧抓她裙摆的小翠一下子拂开,而后迅速抬眸,目光急切地看向汤程羽,声音急促而带着一丝颤抖:“快!你赶紧躲好,当自己个走了!别磨蹭,到屏风那躲着!”
汤程羽利落起身,随手整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服。
他淡然道:"岑员外既已临门,不如借此机会,将此事摊开来细说,在顾及两家脸面之基,把此事处理好。"
彼时方从榜文前被强行掳掠而来,惊愕如山倒,全无措手之备。
但此时,时间沉淀后,他已有了全盘计划。
望着汤程羽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岑若雪顿时心急如焚,道:“家父性情刚毅强势,一旦他决意之事,便如磐石般不可动摇,任谁也无法更改……
咳,咳……,不管你如何劝说,他都不放于心上。你快些找个地方躲好,切莫让我父亲寻到你的踪迹!”
此时,房门外原本还在响着的走路声,突然就停了。
岑员外轻敲房门。
跪地的婢女赶忙挺直了身子,高声道:“启禀老爷,姑爷小姐此刻已苏醒过来!”
岑若雪只觉喉头翻涌她从未想过,素日里看似温顺的小翠,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她的情绪瞬间失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怨恨,猛地抬腿,朝着小翠胸前狠狠踹。
可惜,她身子骨弱得很,常年被病痛折磨,力气小得可怜,哪里能对小翠产生什么震慑力。
小翠利落起身,快得如同闪电一般,径直朝着门的方向冲去,担心慢了汤程羽就会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岑员外身形出现在门外。目光扫向屋内站着的两人,那一瞬间,不动声色地叹息。
汤程羽稳步走上前,神色清冷,语调淡然,道:“岑员外。”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道:“想必那日我已然阐述得极为清晰。绣球之事,不过一场误会,我碰到绣球纯属偶然,而且亲事,自那日起便已作废。
岑员外不顾我汤某的意愿,擅自强行安排亲事,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秀才强绑而来,此等行为实在有违常理。
若汤某不依不饶,告了官,岑员外可曾考量过,这将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