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守门的上下打量汤楚楚,只见她衣着普通,实在不像是有钱有势之人。
可那少年神色倨傲,举手投足间尽显嚣张之态。
今天岑府正值大喜之日,张灯结彩,喜气盈门,这般心怀不轨、专程来寻衅之人,断不可轻易放入府中,以免扰了这喜庆氛围。
那守门的神色骤变,语气也随之变得生硬起来:“我家老爷早有吩咐,唯有持请柬者方可参与此次婚宴。若二位没请柬,还请莫要强求,就此回去吧。”
汤楚楚神色清冷,语气沉稳而不容置疑地说道:“烦请通传一声,就说你岑家姑爷的亲大姐来了。
如今,自家弟弟大婚,我身为大姐却被阻拦于外边,这世间,恐怕没有这般不合情理之事吧!”
她话音刚落,俩守门的脊背顿时挺直许多。
老爷曾郑重叮嘱过,倘若有姑爷亲戚前来,坚决不予放行!
二人目光交汇,悄然传递着无声的信息,而后便欲有所行动。
恰在此时,一辆雕饰精美、华贵非凡的马车缓缓行至岑府大门前,稳稳停驻。
金辉煌率先敏捷地跃下马车,而后搀扶着金老头下来。
金家在抚州有着诸多的产业,基于此,曾到岑家几回。
门前俩守门的,认得金老头,二人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神色,不约而同地说道:“金老,里边请,里边请。”
对于这类相识之人,请柬都无需过目,他们便满脸恭敬,殷切地迎入府中。
金老头对那俩守门的视若无睹,径直迈向汤楚楚。
从袖中取出请柬,递至汤楚楚面前,温声道:“慧奉仪,此乃岑府请柬。此刻,诸事繁杂,无需赘言,速速前去操办吧。”
汤楚楚生出一股感激之意,金老头帮了她莫大的忙。否则,她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呢。
汤楚楚拿着请柬,走上前,把请柬展示出来:“这般可以了吧?”
俩守门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因亲事办得过于紧急,请柬上边,都未注明参与人大名,二人此刻也寻不着不给进的借“闪开,立刻闪开。”
陆昊挤开二人:“如此有请柬了,你二人再想挡着我们吗?哼,俩滚犊子,等着,待将事办完,看爷如何搞你们。”
他朝前开路,礼貌地给汤楚楚先走。
汤楚楚迈步进入,头道门便是宾客所在的厅堂。
堂中摆着四十来桌酒席,十分热闹。
岑员外夫妇二人皆是全身红,于主位坐着,招待客人。
岑员外双手抱拳行礼,朗声说道:“诸位拨冗前来参与小女婚席,老朽在此深表谢意。如今吉时已至,按常理,本应让一对新人行拜堂之礼……
然而,想必诸位也清楚,小女自幼身体孱弱,昨晚整夜未能安睡,今晨起来便已身体不适,实在无法支撑着完成拜堂仪式……
幸得贤婿通情达理,应允免去拜堂、磕头这些繁文缛节。既如此,咱们便开席吧,来人中,上好酒好菜!”
“且慢。”
清冷之声猛然传来。
全部人视线都转向普通装扮之妇人。
这女子身着的服饰虽谈不上华丽出众,然而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却超凡脱俗、清逸不凡。
当她现身于门口时,众人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全被她吸了去。
见是她,岑员外夫妇面色立刻变了。
“岑员外、岑夫人,两位如此行事,不合乎礼法吧?”
汤楚楚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带讥诮道,“我弟弟大婚,我身为他嫡亲的大姐,竟连一张请柬都未曾得到。这究竟是抚州特有习俗,亦或是你们岑家自定的规矩呢?”
汤楚楚身姿挺立于岑府宴堂门处,周身的气势大开。
刚瞧见她,岑员外面色瞬间一沉,他明明反复叮嘱了好多回,大门那群没用的家伙怎么还是让汤家之人入内了。
他心里琢磨着,既已经将汤家得罪死,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得罪彻底好了。
全部事都照他的预料发展,但这女人居然跑到他跟前来,若这女人讲啥不好的言论......
他马上给一旁的管家眨了眨眼。
管家会意,领着俩侍卫,气势汹汹上前:“小娘子,来错地了,但今天岑宴请宾客,上门便是客,我岑府于偏殿准备了酒菜,请移步至偏殿有餐吧......”
俩侍卫来到汤楚楚两边。
汤楚楚“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扯着嗓子喊道:“岑家这待客德行,想跟汤家攀亲家?做你们春秋大梦去吧!岑员外,你识趣点,麻溜儿将我弟弟放了,不然,休怪我对你岑家不客气了!”
她言辞犀利,毫无半分客气之意,眸光如寒刃般锐利。
现场客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震住,满心疑惑,全然不懂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码。
岑员外努力稳住情绪,他懂得,这妇人绝非善茬,只是他一时也摸不准对方后续究竟会使出什么手段。
可岑家若还惦记着让汤程羽当自家姑爷,就不可跟汤家之人把关系闹得太僵,往后女儿也没啥幸福可言。
但如此多客人睁眼看着,他同样不愿意岑家没脸。
他抬步朝着汤楚楚走去,刻意压低了嗓音:“前些日子抛绣球招亲,是你弟弟拿到绣球,他二人能成亲,这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咱们又怎能狠心拆散这对有情人……”
“岑员外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汤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犀利,“当日咱两家明明已经达成共识,取消了这桩婚约,按理说今天根本不该有这档子事。你自个跟在场的诸位宾客说明婚宴作废呢,亦或由我来讲?”
岑夫人快步走上前,把嗓音压得低低的:“那天,你假意用话诓我岑家,否则岑家哪会白白将此好姻缘作废了……绣球砸到他,他穿了喜服服入洞房,亲事几乎成了,他便是岑家的女婿,跑不了!”
汤楚楚退后一些,于台阶处站着。
此事若于东沟村出理,她放话便有百来个男人肯给她出头。
但此事在抚州,且身在岑府,她与陆昊二人,实在没办法打过岑家。
可,舆论所爆发出之杀伤力,那可比万人直接动手还要厉害!
岑家如此不顾脸面,她亦无需给岑家留脸。
她刚想说话。
此时。
外边有人传唱,表示知府夫人前来。
岑员外与岑夫人都愣住了,他未给知府请柬,知府家的夫人为何跑来?
但知府家的夫人来到岑府婚宴,乃他岑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岑家虽有员外郎这芝麻官名,却还是商贾,知府乃正儿八经的官,官商是天地两个世界,知府夫人才到,岑家顿时便矮了一大截。
岑员外欢喜不已,赶紧迎到外边。
不但岑员外夫妇,整个宴会客人全都愣了,赶紧起身,跑到外边迎人。
没过多久,一位身着暗紫长裙的夫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瞧着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端庄,气质不凡。
身后跟着两个模样伶俐的婢女和俩举止沉稳的嬷嬷,一行人排场十足。
即便在场之人不认识知府夫人,单看这阵仗,也心知这位夫人身份定然尊贵非常。
岑员外急忙拱手作揖,神情谦逊而郑重:“叩见夫人,夫人亲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夫人请。”
他边说边狠瞪汤楚楚,眼中全是警告意味,她若敢于知府夫人这里搞什么幺蛾子,休怪岑家翻脸不认人。
知府夫人轻启朱唇,笑意盈盈:“我听闻慧奉仪现下正在岑府。慧奉仪乃陛下亲封七品奉仪,心怀苍生,福泽百姓,功绩卓著。
我久仰其名,却一直未能谋面。
如今趁岑府喜宴,不顾礼数,不请自来了。未有请柬便贸然前来,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岑员外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