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在房中,气得浑身发抖,火气直往心肝上蹿。
自家男人太过分了,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地让她难堪。
究其原因,是因她没儿子。
若她有儿子,自己男人和老婆子,又怎敢轻易给她脸色瞧呢。
杨富贵还在劈着柴。
杨老爷子拿起旱烟,吧嗒一口,缭绕的烟雾升腾而起。
他微微眯起眼睛,道:“老二,你们且上山去,寻一棵橡木,将它砍回来罢。”
橡木质地坚硬,强度高,具有良好的耐磨性和耐腐蚀性,纹理美观,质感强是做木桶木盆极好的材料。
杨老爷子在江南给人当过木匠学徒,学了大半年左右。
或许是他性格使然,心思不够细腻,在手工操作方面显得颇为粗糙。
很多时候,一些精细的环节总是处理不好,导致师傅认为他不太适合在这行接着干,最终劝他另寻他路。
但简单的家具他是能做的,桶跟盆这种东西,手到擒来。
杨富贵听了也不问理由,扛着大砍刀就走了。
走到一片田埂时,遇到东沟村除汤楚楚外的寡妇蓝氏。
蓝氏十九岁守寡,此时也才二十有三。
她衣着整洁,没什么补丁,挎着个篮子,见杨富贵,上前问道:“杨二哥去那里?”
杨富贵提着砍刀,应了句:“砍树。”
蓝氏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那结实的肌肉线条上,便不自觉靠了上去。
“杨二哥,我今日也捡了点柴。你懂得的,我这孤身一人,力气有限,拖不得那么多柴回家。杨二哥能帮帮我吗?”
说着话,她朝杨富贵靠近了一些。手臂不经意间,触碰着杨富贵的身子,那细微的接触,让她的心跟着微微一颤。
杨富贵朝后一退:“太晚了,我没空,明日先。”
他提着大砍刀朝山上快步走去。
蓝氏心肝肺都疼,真是榆木疙瘩,她那么主动,他居然就这么跑了”
她如何气都没用,杨富贵的身影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蓝氏无奈拎起手中的篮子,往回走,没走多远,便来到了汤楚楚家门口,顿住脚步。
她悄然立于院门前,放轻脚步,轻轻踮起脚尖,努力透过门缝往院里瞧去。
厨房的方向隐隐有火光闪烁,不懂烧煮着什么东西。
堂屋门紧闭,只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可具体在谈论什么、在做何事,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院中堆着许多未处理的灯笼果。
蓝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来。
杨小宝突然拉开大门,疑惑道:“蓝婶,啥事?”
蓝氏立刻挂起了笑意:“我刚采了些灯笼果,二三斤左右,你们收不?”
汤楚楚走出堂屋,接过一称,二斤半,从袖兜拿出五枚铜板给蓝氏。
接过铜板,蓝氏却不想走。
汤楚楚就站在她跟前。
她望向蓝氏,这女人跟原主同为东沟村寡妇。
但原主在东沟压口碑太差,蓝寡妇却不同。
她与人交谈时,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性格随和,与人相处融洽。
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只要一提到蓝寡妇,村民们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
“杨嫂,我一个人拉扯着两儿两女四个娃,没个男人做依靠,实在不容易,你比我老几岁,看着比我还年轻。”
蓝氏叹息:“杨嫂,你做买卖拉扯我一下吧,让我给你做些活,每日给几枚铜板就行......”
汤楚楚脸色淡漠:“几枚铜板你去采灯笼果也挣得到,给我做活是打的啥主意?”
蓝氏脸僵了僵:“我,不过是想有个挣钱的差事。”
汤楚楚淡漠地推辞了。
原主跟蓝寡妇没啥交集,她不可能让一个不了解的人给她这个活。
她回头,把院门关了,又关了厅门,将全部目光隔绝。
蓝氏气得牙关紧咬,每天要几枚铜板的报酬,杨嫂子连这点请求都不答应,还在那摆谱。
不过是挣了些铜板,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佬了不成?
她满心愤懑,毫不犹豫地转身,抬腿就走。
突然,墙角一只手将她拽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到了旁边的大树后面。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仔细一瞧,原来是杨德才。
她推开他,骂了句:“干甚?没见天亮着吗?有人见着咋整?”
“臭娘们,装啥?还是你勾引的我。”
杨德才在她胸前狠力抓了抓:“去山里,还是随意什么地方?”
蓝氏摊开手:“给铜板,不然我回家了。”
杨德才一边嘴里嘟囔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一边极不情愿地从袖兜里,掏出一枚铜板。
接着,他一把拽住蓝氏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了一片荒僻的野地。
没过多久,从那片野地里便隐隐传来了粗重且紊乱的呼吸声。
夕阳的余晖逐渐黯淡,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遮盖。
汤楚楚和四小子忙个不停,之前才做三百来份就做到戌时快过才做完。
今天七百份,估计子时才得睡了。
几人在屋里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杨狗儿也上前给汤楚楚一块过滤,这样速度会快许多。
汤二牛则跟着汤大柱一块搓灯笼籽。
杨小宝和苗雨竹接着热水灯笼的外皮。
正做得起劲,汤二牛一声惊喊:“大舅,你这手,咋了这是?”
汤楚楚抬眼看去,立刻吓到了,汤大柱手上全是白得吓人。
想来是及过用力,他的手掌心直接被搓掉了一层皮,手上的肉都皱到了一起,幸好没有血流出来。
从吃饭到现在,他一直在那搓着,手成那样了也不吱一声。
汤楚楚咬了咬唇。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还想着日售一千多份凉粉呢。
如今才七百份,全家人都累成这模样。
今日还只是开始呢,大柱这手,就跟废了一样。
汤大柱咧开嘴,笑着,带着几分憨直说道:“大姐,不碍事的,我可以的!”
汤二牛道:“哥,你做其他活吧,搓凉粉这事我来就行,你看,我皮厚着呢,没问题的。”
汤楚楚目测了一下,连同大柱和二牛手上的灯笼籽一块,少说还有一斤半要搓。
如果不及时做出来,明日就没办法给供应商供货,她又是极讲信用之人。
“大柱,你来接我的活。”
汤楚楚跟汤大柱换了活:“凉粉中一点杂质都不许有的,你认真些。”
汤大柱不乐意,却不敢不听大姐的令。
汤楚楚把手伸到灯笼籽盆中,起初感觉挺凉爽,但搓着搓着,手也疼了起来。
她调出交易平台,直接花五枚铜板,买了双橡皮手套,没办法,得保护好这双手。
她把盆端起来,淡声说道:“这边热多,我到屋里搓去。”
汤大柱立刻又新准备了火把给她照明:“大姐,我搓吧,我都做熟练了。”
他才竖好火把,汤楚楚就直接赶人了。
用晚易平台买的手套做这活,确实舒服许多,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搞完这盆,她又换了一盆进屋,两手不停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这真是累死人的活,即便手上有了一屋保护膜,也十分累人。
手指疼,手臂也累,腰也酸背也疼,待全部搓洗工作做完,汤楚楚连站都要站不起了。
她把东西端出门时,五对亮晶晶的眼珠子都盯住她。
汤大柱愧疚到了顶点:“大姐,我是废物。”
杨狗儿道:“娘,往手搓洗工作,咱们轮流来,娘不用做,我和大舅二舅每人搓一斤。”
汤二牛赞同道:“对,我们仨来就可以了,怎么可以让大姐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