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快闭嘴吧,倘若这番话语被贺大人麾下的爪牙听闻,大家都得遭殃。”
“我们东沟村别去就得了。”
......
自然,亦有人萌生了报名之意,尤其是那些不被肥皂厂录取,亦未加入巡村队行列之人,二十枚铜板亦是想要的。
可东沟村大多不耻陶大人,即便小部分心动之人也会将想法摒弃,因他们乃东沟村之人,无论诱惑多大,都得和东沟村团结一心。
就这么的,东沟村人,早早春耕了。
往年二月份才开始春耕,如今还有一星期才到二月,大家便翻田犁地为春耕做着准备了。
招工告示两日都招不到一人。
“大人,卑职暗中探访一番,已明其所以然。”
跟班俯身低语,“那慧奉仪家的肥皂厂,村民做事,每日劳作四时辰,月俸八百枚铜板,且每月可休四日。
有此工厂待遇相较,吾等所开二十枚铜板之酬,自是无人问津。”
陶严双眸微阖:“此肥皂厂,能开出如此高昂工钱,想必获利颇丰……那慧奉仪如今身子可还康健?”
“卑职曾向张大夫问询,其言乃急火后攻心之症,纵施药石,亦难奏效。”
“哼,早听闻女子难缠,如今居然被气出病来。”
陶严眸中满是轻蔑,嘴角勾起一抹阴狠:
“再添把柴,让她这病愈发沉重,直至一命呜呼。到那时,这肥皂厂这般挣钱的营生,自然该并入我陶家名下。”
他在京都时,已听闻肥皂这东西了。
很小的香皂,售价到了五两纹银,这里头能捞的利润简直无法预估!
“听闻,慧奉仪家里养俩狼。”
陶严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本官到这世上三十来载,竟还未尝过狼肉的滋味。你即刻领人上她家,捉来那俩狼。”
带头领班犹豫一下:“那请工之事要怎么做?”
“没人主动来,便强迫他们干。”
陶严摩挲着手上价值不菲的扳指:“朝廷年年有徭役任务,这些人给铜板不拿,那便白干吧,他们想自寻死路,我哪能不成全他们。”
“大人真乃英明盖世!不愧是大人,卑职真是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那随从满脸堆笑,谄媚地讨好道,“卑职立刻麻溜去捉狼,再喊慧奉仪弟媳亲自下厨,很快便呈给大人美味绝伦的狼肉!”
近日,汤楚楚都躺着,一日三餐均由弟息服侍,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惬意非常。
水云梦斜倚于炕边,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早写好了信,差人送给我父母。
我水家家虽算不得什么钟鸣鼎食的大户,可手里也握着些能办事的人脉。
东沟村这档子事儿,保准能在抚州闹得满城风雨。
抚州那地界儿商人人扎堆,保不齐就会有人把流言蜚语带去京都城。
陶家有人在朝中做大官,哪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个旁支坏了家族名声?搞不好会安排人来收拾这烂摊子。”
汤楚楚吃着果干。
她不懂陶家是何风气,可陶丰如此优秀后代,居然被逐出家门,便可证明,陶家极乱。
如此乱的名门,不一定有人来处理这种事。
她掀起舆论风波,压根不是冲着给陶家压力去的。
实际上,她是想给自己营造声势。
以前她还没这种感触,可陶大人踏入东沟村后,她算是真切地明白。
在封建时代,身份卑微之人,哪怕你占着再多的理,也根本无力抗衡高贵之人。
她九品慧奉仪名号,听着挺厉害,却也不过在东沟村,五南县这耍耍威风。
在比她身份高之人面前,她只能被人宰割的份。
她是能与陆大人求救,可陆大人未在五南县,即便在,也没办法与陶大人抗衡。
最好是让官阶更高的知府知道。
或知府大人应该也懂陶大人底细,应该不会为东沟村去和陶家抗衡。
不管啥事儿,只要把“利”字摆在首位,给知府大人送上实实在在的“利”,那知府大人应该乐意去试试。
“楚楚姐,你这表情像要杀人啊。”
水云梦单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地发问,“你可是有啥好点子?”
汤楚楚道:“你看到近日,东沟村光景没?”
水云梦叹息:“人人自危,惊惶失措。”
由于里尹和汤楚楚皆病倒,村民似乎没了依靠,个个面上皆是阴云笼罩。
宅子遭侵占的人们,如今都栖身于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中。
曾经敞亮规整的东沟村,因多了好多茅草屋,整体环境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陶严领来的官爷大摇大摆地在村中巡视,腰间佩刀寒光闪烁,威风凛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村中原本的巡村队却销声匿迹,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肥皂厂虽依旧开工,却没之前的高涨情绪,个个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低沉痛苦的氛围,恰似一片厚重的乌云,沉沉地压于东沟村之上,让人喘不过气。
汤楚楚道:“小昊讲,陆大人于抚州办事,约三日归来,再有三日,此事便有转机。”
正讲话呢,大门处猛然有官爷说话声传来。
水云梦脸色微沉:“那群人,太张狂了,你病了,依然上门寻麻烦。”
院中,俩官爷活像两尊煞神:“据说慧奉仪家养有俩狼?”
汤大柱道:“官爷误会了,我家没狼。”
“别搁这儿耍花招糊弄陶大人!”
那官爷鼻孔朝天,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恶狠狠道:
“陶大人瞧上你家俩狼了,想知道狼是何滋味。晚饭时,须得端来狼肉,要是办不到……哼,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
话落,直接走了。
汤大柱几乎气炸,想直接将对方的头给拧断。
汤楚楚神色一冷。
她三日都待不了了,此刻便想将陶严那群人轰出东沟村。
待外边没了声响,她道:“雨竹,拿猪肉做吧。”
苗雨竹一脸气愤,应道:“是,大姐。”
“狗儿。”
汤楚楚喊来大儿子:“喊张大夫来家中,讲我再次口吐鲜血,晕了。”
张大夫背着药箱,一路小跑到汤楚楚家,一柱香过去,只见他面色憔悴、神情颓丧,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出来。
此时天已擦黑,院外聚拢一群村民。
见张大夫这模样,大家内心都一沉再沉。
“狗儿娘咋的了?”
“张大夫,你倒是讲啊,救回没啊?”
“狗儿娘身子向来挺好,咋......”
张大夫摇头:“吐太多的血,身子亏虚得厉害,我这药根本不管用,得另请高明,再晚就来不及了……”
四周陡然间被一阵悲戚的呜咽声所笼罩。
全部人无法置信,特别是杨老婆子,嗷呜一下扑到里边。
“唉哟......”
陶严知道后,笑得前仰后合:“妇人真是小气,俩狼罢了,居然气到如此,想来,顶不了多久了。”
他扫一眼肉羹:“这玩意腥得很,大家伙分吃了。”
“多谢大人恩赏。”
众随从分吃掉了。
同一时间,山里狼嚎声四起。
“嗷呜......嗷呜......”
“山里的狼挺多啊。”
那官爷冷冷一笑:“抽个空,去山里弄些狼来煮了吃。”
“那啥,狼嚎声咋如此近?”
“难道他们全到山下来了?”
院中正饮酒吃着肉的官爷骇然起身。
部分人站到石桌上,朝沟坨山望去,真见着近百双幽幽范着绿光的眼。
“嗷呜......”
狼嚎声如汹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在山林间连绵不绝地回荡。
几官爷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直打哆嗦,感觉膀胱都要失控了。
他们手忙脚乱地收着碗筷,如受惊的鹌鹑似的,慌慌张张地躲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