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干完了活,晚上便无需要加班了。
汤楚楚地敲着酸痛不已的老腰,慢慢起身,打算去厨房做晚饭。
就在她刚迈出步子,一眼就瞧见院外,一个身影,正猫住身子,目光贼溜溜地四处乱张望。
汤楚楚拧眉喊道:“他二伯母,你干甚?”
沈氏一惊,跳了起来,咳咳咳......道:“我拿灯笼来,哎呀,三弟妹吃饭没?”
汤楚楚拉开门,看一眼沈氏手中的竹篮,里边并非灯笼,而是灯笼籽。
她心下一跳,这老二嘴巴也太不牢靠了吧,才没两下,就说漏嘴了?
沈氏提起地上的竹篮,里边是那层灯笼外壳,同样是一竹篮子。
“三弟妹,这些全是兰花糟践的。”
沈氏叹了口气:“她扯着扯着,把这些都剥了,籽也搞得乱七八糟,我不懂三弟妹要哪部分,就一并拿来了。”
汤楚楚听懂了。
并非杨富贵抖漏出去,否则沈氏也不可能来诈她。
但这沈氏倒有些小机灵,为诈出凉粉做法,居然能想出这法子来。
用灯笼籽制凉粉,在前世,小视频满天飞的时代,想知道步骤,都能打到。
可也不是知道步骤就做得成的。
沈氏既可以猜得到,别人同样也能猜到些。
既如此,她便不藏,将事摆在明处,往后她也少干一份工。
汤楚楚笑着道:“辛苦二嫂了,做时也要剥壳的。”
她两种东西一并过称,共三斤,给六枚铜板给她。
沈氏捏着钱,没舍得走,即便懂得用籽来做,却不懂如何做。
她笑着凑到汤楚楚跟前,脸带几分殷勤,道:“三弟妹,你一天挺忙的吧,这剥灯笼得花许多时间。
我帮你剥剥籽,就当给三弟妹搭把手啦。三弟妹你看着给点工钱就行,我也不挑。”
汤楚楚唇角微勾:“一枚铜板剥十斤?”
沈氏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待应了后,她又想反悔,刚才剥三斤,就用去半小时。
剥那么多,少说得半天,才得一枚铜板,跟白做没两样。
但是,若可以到这边偷师,白干两日也没啥。
学会她就能做这个生意了。
她那心里的小九九,汤楚楚一眼就看穿了。
老杨家十二人,就这样一极品存在,她尚且能忍。
沈氏是小心眼了些,但跟杨富贵夫妻感挺好,想来这辈子都不分开。
那么,她只要在东沟村生活,就少不得会和沈氏有交集。
为了不让沈氏天天来这儿给她添堵,不如干脆给她找点事儿干干,省得她整天闲得慌。
汤楚楚道:“我这地太小,挪不开,二嫂得在老宅剥好再拿来。”
沈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干活就给一枚铜板,居然还不准她偷偷学手艺,这种明显讨不到便宜的事儿,她可不愿意干。
汤楚楚接着道:“我准备让大嫂帮收这东西,收好放老宅那,辛苦二嫂剥好,但一枚铜板剥十斤少了些,就一枚铜板剥两斤吧。”
刚才剥那么多才得一枚铜板,如今剥这么少就得一枚,这样的惊喜,冲击得沈氏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她本想知道凉粉如何做,此时感觉剥点灯笼罩衣还挺得钱。
活简单,如何都可以做,兰花也可以一块做。
三弟妹每日收个几十斤,她就说可以挣个十来文。
沈氏急不可待地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汤楚楚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暗自思忖着这是她自己凑上来的。
随后,她把门关了,与沈氏一同朝老屋的方向走去。她要将收灯笼的事情和温氏讲。
汤楚楚才说让帮忙。
温氏工钱都不问,立刻就揽下这活了。
她上半日去地里忙活,下半日在家干些杂活,收这东西也不过是顺手就干了。
汤楚楚笑笑,道:“那每日给你两枚铜板,可好?”
沈氏听到,得色闪过。
大嫂整日就懂埋头苦干,从来不懂自己争取些好处。
连三弟妹,也来欺负她,收灯笼每日才两枚铜板。
她负责剥,那可是至少能有十文钱呢。
杨老婆子扯住汤楚楚:“你是那刘员外吗?啥到处给工钱,多少铜板够你造?”
汤楚楚道:“娘,不用担心,不会亏的。”
每日收灯笼给二文,剥好罩衣二十斤是十文,搓沅五十文,收是四十文,总共一百零二文。
但二十斤能做上千百,到手是将近二两白银,工钱不过是占一丁丁点而已。
像这样价格低廉的劳力,在上一世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心里头也想明白了,总是防这个防那个,累得像头牛一样,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请人帮着做。
大家一块有钱挣,个个忙起来,谁还会有那闲工夫去算计别人。
看到有人经过老宅,汤楚楚顺道喊了句:“往后谁采灯笼,全送老宅这,收价一样。”
村民口口相传,很快便有家在彩有灯笼的送来这里。
温氏立刻给人过称,衣兜里拿着汤楚楚给才塞她手里的五十枚铜板。
收这东西简单又轻松,拿了货给了钱,立刻就完事儿。
收回的灯笼,送给沈氏,沈氏坐在那剥,她初她还洋洋得意。
后面她就得意不起来了,剥这东西得一直坐着,做不了别的。
而大嫂就不同,收得一个,立刻又能补起衣服编起草鞋啥的。
正事不耽误。
她却忙个不停,咐也做不了。
老婆子在那交代:“既然拿钱揽活,我不管,但家中之事也不可以不管,兰草娘,该烧热水去了。”
沈氏只得端一部分灯笼去,边烧水边剥,让兰花一块剥。
兰花太小,没剥两下就到外边玩去了,兰草是姑娘中最大的,老婆子也有活给她做,不可能一直在那坐着剥。
这晚,温氏轻巧地收到二十六斤的灯笼果,清了账转头回屋睡去了。
而沈氏,则在床前,扯着两姑娘给她剥,剥到半夜子时都没剥到五成。
次日一早,沈氏打着熊猫眼,她的两丫头同样蔫蔫的,睡不够也得起床。
天才蒙蒙亮,就得下田除草施肥,可灯笼这活没干完,只得让两姑娘在家接着见缝扎针地剥。
但汤楚楚终究还是小瞧了,沈氏那厚脸皮的程度。
沈氏拔完一亩地的草后,居然还在她门前晃来晃去。
见杨大发牛车来到汤楚楚门前,沈氏便跟打不死的小强似地,接着打听。
“二嫂,空着啊?”
汤楚楚淡声问道:“收到的灯笼都处理好了吗?我着急用了,二嫂若剥不完,我想请小鱼钱他娘一块做,我这边没时间等。”
沈氏立刻道:“快了快了,我立刻让兰草送来。”
她调头就朝家跑去,剥这玩意是挺费时,可也有铜板挣,她打死也不肯放手让刘大婶一块做的。
回到家,见温氏正悠闲自在帮娃儿们补衣缝裤,沈氏心头的酸水又汩汩往外冒。
大嫂两枚铜板跟天上掉下来似的,她要拿两枚铜板咋这么难呢?
这样一对比下来,沈氏的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
但还是忍着没敢吐槽,搞不好三弟妹把这活给了小鱼儿娘,她半枚铜板都捞不着。
沈氏边叹着气边到后院洗一家人的衣服,再做早饭,杂活干完,才可以接着剥。
汤楚楚早用过早餐。
昨晚,杨狗儿没有回来。
她那慈母心,就一直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也不懂从何时起,她居然打心眼把弟弟当成亲弟弟,把儿子当成了亲儿子。
时时刻刻都在为他们操心着,担心他们有没有吃饱饭,能不能穿得暖和,又怕他们出门在外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