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用担心。”
汤楚楚笑眯眯道:“我早有打算,狗儿到时会在后院搭一个草棚,搭大一些,往后娃儿出生了,也可以住得下,生再多娃都行......”
沈绿荷眼都瞪直了:“什么?草,草棚?”
她们家已经够穷了,还可以住得起土坏茅草房。
她不奢求一定要住那种青砖大瓦房子,但至少不差过她家吧。
杨狗儿面上表情松动:“娘亲,你对我那么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我跟绿荷往后定会孝顺您一辈子的......”
他本想着,若是媳妇进门,他估计得到堂屋搭床睡,或者睡二牛那个杂物房,想和媳妇有个私密空间,估计只能是奢望了。
可以住那么宽敞的草棚,他连想都不敢想啊。
“孝顺啥的,就免了吧,我还年轻着呢。”
汤楚楚更是笑得慈祥不已:“绿荷嫁过来后,无需到我跟前立啥规矩,你们二舅母大着肚子,就不让她做活了,往后家中洗衣作饭由狗儿媳妇做就行......”
沈绿荷面色更是难看。
她狠狠握住那粮袋,一对水眸泪水闪现:“大婶,大婶子,你想差了......我我,我跟狗儿哥没啥,我只当狗儿哥是亲哥,很亲的那种,从未想着嫁狗儿哥的......”
汤楚楚唇角抽了抽,想不到,在这个封建时代,居然能见到茶功这么深的绿茶。
她扫了一下傻狗儿,看到狗儿正瞪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戏都演到这了,这家伙的心,居然还能这么顽强地活着。
看来,还得继续加大火候。
“沈姑娘,你确定不想和狗儿成亲吗?”
沈绿荷果断点着头,泪眼婆娑道:“误会婶,都是误会,我只当狗儿是哥哥,亲哥哥那种......”
“可我家狗儿不少堂妹呢,他只想要媳妇,不想要妹妹的呀。”
汤楚楚面色一冷:“不愿意跟我杨家结亲,那便别到我家借粮,省得坏了我狗儿名声,另外,你拿的莲根,是我们家给狗儿媳妇的,你即不是狗儿媳妇,便还我。”
沈绿荷都未搞清楚,手里的莲根就到了汤楚楚手上了。
她窘迫地咬着牙,怪不得东沟村人都说,杨狗儿的娘是个厉害的。
居然是真的,东西都送了,还要过去,还好未嫁到她家,否则,指不定被她磋磨成啥样。
“上回给你的那些我们不要了,并非我家粮食多,关键是......”
汤楚楚说话声再冷一个度:“我不想见到你到我杨家来,也不愿意你再打我儿子狗儿的主意,快回你马鞍村去吧。”
沈绿荷眼眶中的泪都要溢出来了,她没再犹豫,担心汤楚楚讲出更难听的话来。
她抱着粮袋,大步朝马鞍村而去,不多时,就见不到她的影子了。
汤楚楚转头,望向旁边的几个小子。
让她意外的是,四个家伙竟然不震惊她这非凡的战力,个个眼中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行吧,估计换作原主,遇着这样的事,早扑到沈绿荷身上扯对方头发了吧。
和原主比,她是温和太多了。
她视线转到杨狗儿身上,这家正伙魂不守舍地呆滞在原地。
少年的爱情,本如春日繁花,绚烂而美好,谁知失恋的阴霾竟会如此猝不及防地降临。
这家伙的心,估计要支离破碎了吧。
她淡声把话题一转:“狗儿,咱家最机灵的孩子就是你了,如何将地下水源引到咱们村,你认真想想吧。”
杨小宝一脸不服气,他认为,全家就他最机灵了。
大哥肯定比不上他。
不行,他得在大哥想出办法前,先想到好法子才行。
一家五口人,一路采菌菇,摘野菜,一路想如何引流回村。
“娘,我有法子啦。”
杨小宝激动道:“这山里最多的就是竹子啦,而竹子里边是空的,咱把那些竹节全部打通,再将全部竹子都连到一块,就可以将山里的水,引到咱们村里去啦。”
汤楚楚一脸惊喜,摸着小宝的头:“宝儿太厉害啦,但是竹筒太过狭小,把水引到山下,基本只够咱们东沟村的日常用水,咱们再想想,有啥方法,可以将更多的水,引到田里,如此,即便没有雨,地里的谷子,也可以丰收。”
她内心本身已经有了个初步的法子。
“娘,挖沟渠行不行?”杨狗儿说道。
“从山里开出一条沟渠,让山上的水,流入沟渠,这样,想要多少水,就挖多大......”
汤楚楚笑了:“狗儿,你和娘想到一处了,如今有个难题,就是从水源处到咱东沟村共多长,得要有多少人一块挖,得挖多长时间,你也一并想一下。”
杨狗儿站起来,走了五步左右,大约是一丈,他想着:“这一小段,一个人力挖两柱香也就是一时辰,定可以挖好,咱再从水源处开始量,那就得好几千柱香......”
汤楚楚接着启发他:“咱们东沟村,壮年劳力约是五百左右,加到一块,得挖多长时间?”
杨狗儿挠了挠头:“娘亲,我,我不会算......”
汤楚楚一脸黑线。
现代,六七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的简单算题,在这封建社会,居然没啥人懂算。
等日子安稳一些,她得好好抓一抓这群小子识字学数学才行。
日之将暮,残阳渐沉。
汤楚楚带四小子回了家。
她今天运气真是不错,寻到水源不说,回来的路还寻到好几斤的鸡枞菌。
卖得了八百文钱,留一斤回家煮着吃。
她的银子直接变成了一百三十两零六百三十七文钱。
她一路心情舒畅地往回走。
可刚走到山下,村中传来的噩耗让她的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
“村中的杨大娘,居然饿死在了家里。”
苗雨竹面白如纸道:“杨大娘家中是有点存粮的,即便是没有,吃草根,猪菜,啃树皮,都不致于饿得死。但杨大娘想给孙子省些粮吃,自己好多天都滴米未进,死时,腹部都瘪到后边去了。”
汤大柱摇了摇头:“几日前,我在田里,还见着杨大娘的,她讲东沟村让天神生气了,天神会给咱们降下许多灾祸,即便饿不死,也会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非命,杨大娘老了,想来是不愿意活着受罪了吧......”
汤楚楚不语。
即便真不愿意活,估计也想死前吃顿饱饭吧。
年纪大的人,把硬是让自个饿死在家中,肯定是希望能存口粮给自己的孩子们吃。
这一刻,汤楚楚深刻体验到饥荒给人们带去的痛苦,让东沟村刻上了这样深的阴影。
杨老婆子天未黑前来了一趟,将汤大柱喊到外边:“大柱,你成亲时,杨大娘没少帮忙,你等下上她家去,上上香再回来。”
汤大柱点头应是。
杨老婆子见汤楚楚在院中清理着野菜,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你上次跟我们打听马鞍村那丫头,我和村里其他婆娘打听了一下,几个大娘都讲,沈家那丫头早和杨友的孩子杨二傻准备定亲了,是咋的啦?”
汤楚楚嗫嚅道:“呵,是我自己想差了,狗儿那亲,再看一看吧。”
杨老婆子点了点头:“那到时我找个媒婆再问问吧,给二牛也一块问问......”
老婆子正讲着话,就看到杨小宝正抱着一大篮子切得细碎的野菜到院中,一倒,二只母鸡欢腾地冲出,叮着野菜吃。
杨老婆子一脸惊愣,道:“哎呀,你家鸡上回不是吃了吗?”
杨小宝呵呵笑,道:“奶,你不懂了吧,我们跟娘亲在山里抓着的野鸡哦,可以下鸡蛋的呢,天天都能下两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