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贵赶紧上前:“爹,儿子教您驾车,这手持鞭,这手持缰绳,各口令和各动作配合着来,便可让马一直被咱控制......”
“驾......”
杨富贵话未讲完,杨老爷子直接吆喝,车便驾走了。
“爹,你太急啦,注意着些,不要翻沟了......”
杨富贵提心吊胆的,这老爷子老了老了,还如此不谨慎,若是掉下车,命都得没。
他紧张地跑在车后边,担心车会脱缰。
他已经打算扑到车上救场时,想不到,那车居然一路稳稳地驶着,走了东沟村两轮,才安安稳稳在汤楚楚院前停好。
杨老爷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下了车。
杨富贵眼都瞪大了:“爹,你年轻时早懂驾车吧?咋一学便会呢?”
人家教了他半天,他才勉强学会,且驾得还没老爷子好......
“这哪用学?看就懂了。”
杨老爷子抚着下巴:“若我们家有了钱......”
“想得美。”
杨老婆子不容置疑道:“若是有银子,让娃儿念书去,购置马车啥的,来生再想。”
杨富贵遭受了一记沉重的重锤,望向正两眼放光的汤大柱:“大柱,你过去试一下。”
汤大柱早就急不可耐了,作为家中最年长的田丁,他必须懂得赶马车的。
他跃到观车车檐上坐好,学杨老爷子的模样,“驾!”
枣红的马儿,朝前奔走。
他使劲拽住绳子,制着马速。
手握马鞭子,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抽马。
那是家中的第一匹马,那得多宝贝啊。
汤大柱拉着马缰绳,把控好行进的方向,转了东沟村一圈,最终回到自家院前停好。
杨富贵:......
刹那间,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太笨了,学驾个车都学那么久。
在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时,牛车晃回了村子,停到院前。
大家转头望去,车上全是货,高耸着,跟坐小山似的。
大家的目光顿时又被吸引了过去。
“狗儿这买卖做得越发的大了。”
“这布的买卖如此好做啊?争得多不多?”
“狗儿是越发有本事了,再也不是幼时的‘鼻涕大王’了。”
杨狗儿:......
可以别拿幼时的丢脸事件来说吗?
他赶紧将话题转到一旁:“这粗土布进价两枚铜板,哪位婶婆想买布的,可到我家买,不挣咱村的银子......”
收谷子后,许多人跑去街上给家人购置新布回家做秋冬秋,可并非每家都去买。
因农事太忙,有些人未来得及上街买。
这么拖了许久,刚好今日和杨狗儿拿了。
估计有十来户从这拿,每户拿个三四十尺,销了七八匹,零头都没到。
杨狗儿裁布,姚思其数着铜板。
杨大发在边上站着,一脸的局促。
刚好见汤楚楚过来,他上前。
憨厚的他,踌躇了半晌,才憋出了话来:“他三婶,家中有马车了,往后我这牛车便用不着了,这月再有十来天才过,多给的车费,我退你......”
他们家太穷,媳妇还病着,都靠拉车贴补着。
近日,给汤楚楚拉车,挣着许多铜板。
近两日,和杨狗儿做买卖,他给拉货,杨狗儿别外又给了好多的车费。
他内心极为感激,可不懂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谢意。
“他发叔,你想多了,有马车,也还有用上牛车的。”
汤楚楚道:“家中卤肉得送,布匹也得销,样样都用着车,整日让他发叔跟着辛苦。
你们家中的农事更是耽误许多,往后发叔便接着送肉,马车让狗儿去卖布。”
这倒买倒卖的营生,整日走的路程多,让车走,速度慢得不行,让马车去,可以跑得快,去的地也多。
且市场动向也好打听。
杨大发微微颤抖着双手,不停地搓着,嘴唇哆嗦一下道:“他三婶……若非有你,我们家怕是早过不下去了……”
汤楚楚不懂讲啥好。
杨大发婆娘病好几年了,总躺着床上,用药继着命。
他整日早上给她家送货,回来便扎到田地里赶到晚上,因太过劳累,看着比同年纪的更加老。
可他全身上下却总是透着一股积极向上的气息。
东沟村全部人,除少部分人,许多人都积极地为一家人能饱腹奋斗着。
刚到东沟村时,她仿若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然而,时光如潺潺流水,悄然冲刷着她内心的棱角。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情感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她开始沉醉于东沟村的一切:那巍峨耸立的大山,宛如大地的脊梁,沉稳而坚毅;
那奔腾不息的大河,恰似岁月的琴弦,弹奏着生命的乐章;
那广袤无垠的蓝天,如同澄澈的眼眸,深邃而纯净;
那洁白如雪的白云,恰似飘逸的棉絮,自由而灵动。
而村子里人基本都鲜活且向上,他们像是点点繁星,照亮了她心中的世界。
不知不觉间,她爱上了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爱得真挚。
汤楚楚院前持续热闹好长时间。
天快黑时,大家才慢慢散去。
汤大柱也将车给牵去后边院子吃草。
待全部人都走了,汤楚楚才把鸡下到锅中炸着。
这东西香得过分,那种香,能吸出人们的哈喇子。
在炉灶的火焰舔舐下,锅子里缓缓倒入那色泽金黄的食用油。
把那裹满了一层细腻面包屑的鸡,轻轻放入锅中。
油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围在锅前的娃儿们,都开使流着哈喇子。
汤楚楚失笑:“离这远些,省得被油给溅着了。”
她专注地凝视着锅中的火候,可烹饪之道毕竟非她所长。
只得喊来身怀六甲的苗雨竹,喊她看何时可以出锅,省是过了火候。
“大姐,得了。”
苗雨竹一块令下,炸鸡出炉了。
兰草是非常疼惜锅中的油的。
可见三婶一家,个个都极为淡定,她只得将自个的错愕给收了......
她把锅中的油重新打到盆中,端到橱柜中放着,等煮菜时还可以用上。
锅下有油沾着,打不出来,不要紧,把青菜丢入其中炒着,每片菜叶,都染上了淡淡的油光。
汤楚楚把新出炉的炸鸡切成小块了,再撒些交易平台买的孜然粉之类的配料。
家中的成员数量着实不少,三个弟弟,俩儿子,苗雨竹,陆昊,阿贵,姚思其,兰草加她共十一人。
这鸡还小每人一口,都没了。
而用锅中低油炒的青菜,也让娃儿们哄抢一空。
娃儿们吧唧吧唧嘴,眼神中透露渴望。
汤楚楚见陆昊的眼神,跟个小雷达似的,“唰”地一下扫射到鸡窝处。
小鸡估计是被杀气覆盖,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乱成了一团。
她道:“要不,明日咱再炸四只?”
家中娃儿多,她年纪最大,就吃一小口,其他都让娃儿们吃了。
好连味道都没品到。
陆昊立刻赞同:“可以啊,我感觉炸六只更好,一人得半只。”
汤程羽认真道:“依我之见,此事可行。”
杨狗儿抹了一把哈喇子:“我赞成。”
杨小宝迟疑半晌后,痛心道:“我我,我也赞成......”
阿贵跃跃欲试:“我负责捉鸡。”
“我不赞成。”
汤大柱顶风硬扛:“再有月余,鸡都可以下蛋了,此时杀了,亏大了。”
况且,乡下人,哪个整日吃肉的?
鸡肉的美味固然令人难以抗拒,就是鸡不经吃啊。
这样吃下去,后院的家禽不得空完。
“大舅说对了。”
汤楚楚立刻支持汤大柱。
大柱作为最年长的男丁,家中的支柱,她定然全力支持拥护他的。
如此,大弟弟才能在众多小辈跟前有权威,她去世后,家也散不了......啊呸呸呸,她二十八岁,年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