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餐饭,如一场味蕾的盛宴,在众人的心间留下了无尽的回味。
娃儿们都忙自己的去了,汤楚楚喊来姚思其:“你今日在江头镇,可以查到了啥吗?”
姚思其点了点头:“拿到继母和家中管家害我的证据,寄过去给爹了,只是不懂爹何时可以收得到信。”
“思其,大婶得和你道个歉。”
汤楚楚目光落在她身上,语调缓慢,道,“我之前和你讲那些话时,婶子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做这些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你要是在不小心失手了,被姚夫人给抓了去,那可就有大麻烦了,估计……”
“大婶无需愧疚,反倒是我,该向婶婶致谢。”
姚思其眼眸闪烁着光芒,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坚定:“今日,我去了江头镇镇一趟,才真正了解到关于我的那些流言已经传得有多么离谱……
以我爹那性子,他是肯定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个损害姚家名誉的闺女的……
如果我不采取行动,最终等待我的,恐怕就是被弄到在地,然后草率地嫁人……”
汤楚楚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道:“只盼你爹可以顺利收得信,更期望他能公平公正地处理此事。”
姚思其漂亮的双目微微眯着,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才发觉,被人轻柔地抚着头发竟是这般滋味,那是长辈的宠溺,是一种温暖而又安心的感觉,如同春日暖阳下盛开的花朵,满是惬意与柔和。
“之前我没少被爹冤枉,可等事情真相大白了,他也没跟我道过歉。”
姚思其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杨大婶,要是能行的话,我太想让您当我继母了……”
“想得美!”
陆昊的说话声突然响起。
他身形如电:“婶婶都不肯当我继母,自然不会做你继母。”
姚思其双眸陡然睁大::“难道,你也妄图让大婶做你继母?”
“我老爹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大婶都不嫁,会嫁你老爹?”
陆昊脸上满是不忿之色:“你老爹可是姚康富?他那身形圆得球似的,后宅十多二十个,娃儿还多。
五六个闺女,四五个儿,杨大婶又不傻,去你家做你继母。”
姚思其面色涨红:“想要杨大婶做继母,又非让杨大婶嫁到我家,你可不要瞎说。”
陆昊瞪她:“这种念头的芽都不许冒出来。”
姚思其:“你,我,你......”
“停。”
汤楚楚头疼:“不要吵啦,再有,你二人立刻将这种骇人的想法给掐灭了,我不可能做人家继母的,得了得了,快洗澡休息了。”
她立刻跑了。
留陆昊和姚思其在那互瞪着。
秋天的黎明,如一位慵懒的行者,脚步愈发迟缓。
在静谧的凌晨时分,杨狗儿起床了。
他喊汤大柱和阿贵帮他一块搬货。
他将马车厢中座椅之类的全拆了,再将布一点点塞到里边。
杨狗儿赶车挺厉害,手一碰缰绳立刻就懂得如何赶了。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东沟村,一路跑向覃塘镇。
杨富贵和杨大发出发在路上了,牛车晃悠悠朝江头镇前行。
汤楚楚又赖了许久才起床,起床后天都未亮。
有兰草到家中做事,她如今都无需处理家禽牲畜的粪便了。
兰草做事极为利索,个把时辰就能把后院那些动物们的窝给扫好了。
她用草木灰水进行消毒,再给羊兔狗和窝,换上**的稻草,看上去清清爽爽的。
家中一对兔子从杨猎户那得来,长到四个月这般才好孕育兔崽子。
汤楚楚便悄悄从交易平台买了对种兔放入窝中,只说是进山捡到的。
家中娃儿都懂兔肉干窝多好吃,每个人都对着那对种兔流哈喇子。
汤楚楚给娃儿们讲了许多道理,什么让它们不停地生兔宝宝,生出无数的兔宝宝后,便有吃不完的兔肉。
那帮娃儿才上怀着期待的目光,耐心等着吃兔子的子孙。
家中俩小羊长得同样快,羊崽长着身子,母山羊要调养身子,食量极大。
搞得姚思其一温室长大的富家小姐,整日都在外边给它们割草。
自从汤二牛去武馆后,家中便由汤大柱和阿贵轮流劈柴了。
此时劈柴的是阿贵。
汤楚楚在院中喝茶,喝的是交易平台买的品质极佳的普洱。
茶香袅袅升腾,那醇厚的香气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萦绕在鼻尖。
浅尝一口,醇厚的口感在口中散开,宛如一阵清风拂过心田,让人顿感神清气爽。
院中娃儿们全都忙着,她却一人在此品茶,不自觉地有些羞愧。
罢了,回屋想想,酒楼开起来后如何装修吧。
杨狗儿这挣银子速度太快,估计没多久便可以开起酒楼了。
汤楚楚刚起身,耳边便传来噔噔噔的马蹄声。
想来是杨狗儿转头回家了,踮着脚,朝远处看去,见是陆大人的专属马车。
村中之人,早知道这车了。
全部人都觉得这车定然停到汤楚楚家门前。
因陆大人家的公子在汤楚楚住,再说了,上次陆大人让人上门跟汤楚楚说亲,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村民全都好奇此事后面如何发展,个个八卦十足,偷偷朝汤楚楚家靠上来。
谁知道,车子跑到学修好的学堂那才停下。
学堂是在村中,上回县令赏荒地建着的,共五间,有个地方给夫子住,一间放东西,再有三间做教室。
学堂前面全都用青石地板铺着,十分好看且齐整,车子一停,上边有二人下车。
其中一位,是身着玄色平常衣服的陆大人。
另一人则是粗土布长袍的四十来岁的男人,胡须极长。
“此乃东沟村新学堂。”
陆大人道:“犬子同样在东沟村念书,来年参加院试,望余先生多多费心。”
“呵,费心啥的无需说,他如果真有才,不需费心同样可以考中。
若而若他腹中空空,毫无学识,那我即便说尽千言万语,亦是徒劳无功。”
余先生望着新学堂,叹息:“未曾想,在这有限的岁月里,我竟还有机会为人师,这一切仿若一场如梦似幻的梦境。”
陆大人不语。
他小时候念书,余先生是他仰望的对象。
余先生九岁考上童生,十岁是秀才,十三岁中举,是他老家当之无愧的天才。
余先生十四岁时,做了贡生,中进士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但却在关键时刻出了事。
枪打出头鸟,因太过出挑,被帮派拉拢。
年纪尚小的娃儿,心中满是对知识的纯粹追求和对世界的美好憧憬,对于朝堂之上那错综复杂的帮派纷争和朝政暗流。
他一无所知,更未曾想过要涉足其中。
谁知,在厉声拒绝没两日,府城便有学子告余先生作弊,知府让人查了,说是证据确凿。
那些人言辞如利箭,如刀戟,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与失望,纷纷向他射来。
他躲无可躲,走到哪都让人唾弃,只能到处游走于他乡,最后到了抚州苟延残喘。
无州人哪懂外省的事,见他学识渊博,便给他进到官学中,安安静静过得九年,再一次出了事。
不懂何人懂他的往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他。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大约八成抚州人都懂余先生是个败类了。
之后再无学院肯要他。
可他媳妇孩子都在抚州,带着家人到别处生活不现实。
没办法,他便躲在抚州小巷中,给人家写信挣些生活费,继续苟延残喘着。
从十四岁意气风发的好儿郎,到四十一岁,穷困潦倒的汉子,这辈子,苦泪心酸何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