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楚楚咬唇,道:“那袁大人可是后宫韵嫔的哥哥?”
郑银宝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她,六皇子出生后,袁大人便升作兵部主事,之后他便时常到营地寻袁亚军商议事情,也时常对小兵们呼来喝去......
可这回他实在做得过份,天气如此热,绑几天几夜没给吃喝,若死人咋整?”
怒气如暗涌的潮水,在汤楚楚的胸口翻滚、盘旋,可她的面容却似一泓静谧的湖水,波澜不惊。
凡事,容得一次之失,难容二次之过。
上次公然调戏夏暖,这回又险些取二牛性命,此番新旧账目,她定要细细清算。
马车缓缓停驻于院前,汤楚楚先唤来汤一,复又唤来汤四,旋即带上皇后所遣之嬷嬷公公宫娥,三辆车子风驰电掣般往军营而去。
此刻,正值夕阳西沉、暮霭轻笼的时分。
往昔此时,汤楚楚总会悠然地坐于院中享用晚餐,待酒足饭饱,便摇着蒲扇纳凉,再品尝些鲜嫩的水果,那份惬意,简直难以言表。
此刻,怒火如汹涌的暗流,在她心底疯狂翻涌、升腾。
饥饿感早已被这炽热的怒火焚烧殆尽,而那如诗如画的夕阳美景,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片黯淡,全然提不起兴致去欣赏。
当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被夜色吞噬,车子便已风驰电掣般抵达了军营处。
郑银宝自车上纵身而下,遂于前引路。
三辆车子长驱直入,毫无滞碍,直抵习武场而去。
暮色四合,军营里正弥漫着晚餐的烟火气息,操练场上冷冷清清,鲜有人迹。
汤楚楚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眼便瞧见边上的柱子上绑着二人。
汤二牛已然昏迷不醒,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鞭伤,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得如同枯叶。
而汤三的状态稍好一些,见汤楚楚时,眼中瞬间闪烁出希望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寻到了救赎。
如熔金般的璀璨余晖,轻柔且肆意地倾洒在偌大的习武场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梦幻而迷人的光辉。
这本应是一幅如诗如画、令人心醉神迷的美好景致,然而,汤楚楚的内心却似被利刃刺痛,鲜血汩汩,无尽的哀伤与悲愤在心底翻涌。
她脚步匆匆,径直朝着汤二牛与汤三奔去。
汤一汤四反应更快,抢先一步抵达,正欲为两人松绑,说话声却冷不丁从身后炸响。
袁领颇与大将军议完要事之后,便要寻自个兄弟袁亚军饮酒。
现在招亚军被大将军当众处罚,很快会被降职。
这么一来,袁副亚军早晚会升作袁亚军,两人心照不宣,索性提前摆酒庆贺,浅酌了几杯。
方经过习武场,袁领颇便看到有人居然胆大包天为招桦的爪牙松绑。
他说过必须捆上三个日夜的,如今才过去两个日夜,哪个连军令都敢违抗?
但是,细细端详那些行人的衣着打扮,全然不见军中之人那般利落齐整、英气飒爽之态。
人群之中,竟还有几位女子,其中更不乏年迈的老妇人......
“何方宵小,竟敢如此大胆,擅闯这戒备森严之军营!”
袁领颇双眸微阖,狭长的眼缝中似有寒芒闪过,紧接着,他猛地发出一声震彻四方的怒吼,如雷霆乍惊,带着满腔的愤懑与威严。
汤楚楚让汤一汤四接着松绑。
随后,她从容转身,如寒星般冷冽的目光,精准无误地落在了袁领颇身上。
她向来心怀豁达,绝非那种锱铢必报之人。
犹记上次夏暖于街巷间遭人调戏,所幸并未酿成大祸。
她并未选择激烈报复,而是让夏暖暂居家中不出门,如此一来,后续那些纷扰麻烦,自然便如轻烟般消散于无形。
但是,你不欲寻衅,然麻烦之患,亦会如影随形。
更何况,今日之事早已超脱寻常麻烦的范畴。
倘若对袁领颇这般恶徒听之任之、不予处置,二牛往后在这里便再无立足之地。
要知道,投身军营乃二牛矢志不渝的梦想,怎可因一败类人渣,而毁了他的理想?
六品官职,外加一后宫宠妃胞妹,想与袁领颇相抗,是有些难度。
可,即便怎么难,她得要上。
“哦,是你啊。”
袁领颇认出汤楚楚是谁了,冷嗤一声,道:“见了你,我便记得了,上次那婢女呢?我买过人的,人在何处,为什么未带来?”
他讲着,视线便落入与汤楚楚随行的四位宫娥那里。
他本就饮了几杯薄酒,酒意上头,心底那点腌臜心思便如决堤之水,再难隐匿分毫。
只见他双眼微眯,泛着淫邪的光,道:“此四位倒也凑合,瞧在你如此懂得做人的份儿上,此赏银便赏你啦!”
他解下腰间锦囊与美玉,旋即扬手掷之,二者皆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汤楚楚神色冷冽,眸光似寒刃出鞘。
她踩住玉佩,缓声道:“将他按住。”
汤一与汤四帮汤二牛汤三松绑后,便到汤楚楚后边。
听见她的指令,二人即刻趋前,左右分按袁领颇之肩,令其不得妄动。
“尔等意欲何为?!”
袁领颇怒发冲冠,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何处来的鼠辈,擅自闯入营地已是大不敬,如今竟敢对六品官员肆意妄为,究竟是谁赋予你们这般胆量?速速放了我,撒手!若再执迷不悟,老子便翻脸无情了……啊!!”
他恫吓之言还未讲完,便惨叫一声。
他满目惊惶,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汤楚楚。
目光流转间,她手中竟悄然多出长鞭。
刹那间,那长鞭如灵蛇出洞,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抽落在他身上。
虽未至肉绽皮开之惨状,可那痛楚却如钢针入骨,直钻心扉,令他几近窒息。
他只觉胸中怒火如火山喷发般汹涌,瞬间直冲天灵盖,烧得他双目通红。
他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不知死活的毒妇,竟胆敢对老子如此!你活腻歪了!来人啊,都给我滚出来!!”
他连呼数声,声震四野,然竟无一人应之,亦无一人前来。
只因在踏足此地之前,汤楚楚便已暗中安排郑银宝,携着一大麻袋美味吃食,把习武场之人悉数引开。
更何况,袁领颇于营地本就声名不佳,众人皆不愿因在此处凑热闹而招来他的嫌,于是纷纷避之不及。
汤楚楚面色如霜,寒意森森,手中长鞭扬起,带着凌厉风声,接连数下狠狠抽落。
然而,这无耻人渣身着华贵锦缎衣衫,那衣物柔滑坚韧,加之她本就力气有限,这几鞭下去,居然没能重伤于他。
她眸中冷光一闪,冷声下令:“将他上身衣衫剥去。”
汤一得令,直接扒了他的衣裳。
“啪啪啪......”
那长鞭如一条毒辣的火蛇,带着凌厉之势,径直狠狠咬上袁领颇的肌肤。
刹那间,钻心的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只觉眼前一阵发黑,疼得几近昏厥过去。
恰在此时,袁副亚军骤然现身。
当他瞧见兄弟正上人死死按住,任那狠辣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时,刹那间,怒火如狂潮般在他胸中翻涌。
他全然不顾周遭局势,发疯似的狂奔过来,声嘶力竭地怒吼:“停手,立刻停手!何处来的刁蛮泼妇,竟敢在营地撒野闹事!”
他话音未落,便猛地抽出了腰间那寒光凛冽的佩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他双目圆睁,满脸狰狞,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径直朝着汤楚楚狂奔而去,似要将她一举斩于剑下。
恰在此时,四位公公四位公女,俩嬷嬷立刻挡到汤楚楚身前,挡住袁副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