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世是集团懂事长没错,可集体管理与村集体管理不同,后者更加复杂,若未有新东沟村人加入,村里总姓不过十来种。
有新东沟村人加进来后,便更多外姓之人了,但好在,新东沟村人每家一姓,没啥氏族之力,不可能合到一块搞事。
东沟村杨氏是最主要的大姓,接着便是余姓,郑刘两姓,这部分小点的姓,经如此长时间的发展,人稍多点,因此,选有族长。
一旦有了族长,这氏族便更加团结,这些人也同样极易生出事端来。
如何在这部分大大小小的家庭中探寻平衡之道,此乃十分头疼的难题。
这晚,汤楚楚仅安睡了个把时辰。
次日一早,再次睁眼时,已然是天色朗朗,一片敞亮。
她方有了一丝响动,屋门便被轻叩。
她应了句“进”,夏暖这才端着一盆清水入,将水盆置于台上。
汤楚楚无需人服侍着洗漱,她撸起衣袖自个来,接着到镜前坐好,夏暖上前给她梳头。
之前没夏暖时,她基本就是自个胡乱把头发一绑完事。
现在整日有夏暖为她梳头,她方后知后觉地知道自个之前简直是一言难尽啊。
夏暖没梳啥过于复杂的头型,可看上去却好太多了,发丝也没再四处乱掉。
她换了身装扮出屋,饭厅那早备有早饭,刀削面中加有薄薄的肉片及煎的鸡蛋。
食物入口,尽是馥郁鲜香,在唇齿间肆意弥漫。
戚嬷嬷于一旁道:“奉直夫人,如今快已是九月底,咱府中下人冬日所穿衣物是否得安排了?”
“哎呀,你不提醒我直接给忘记了。按每人备上两套吧,另外鞋子袜子啥的都要备全了。”
汤楚楚将碗筷放下:“厂子那你帮交代一句,每位职工同样备上俩套对换的冬衣,趁如今未曾变天,快些着人做好。”
戚嬷嬷颔首:“是,奉直夫人。”
汤楚楚将家中之事派下去后,拿着自个的小册子朝里尹家而去。
她到村中解决事情时,无需有下人跟着服侍,自个朝村另一头走,一路遇着许多村民,每个人皆十分热情和她说话,她一一温和回应。
才到里尹家大门处,杨树根正好走出屋,见是她时,热情且礼貌地喊人:“大婶过来啦,快请进,我去备茶水去。”
里尹听到听响,出了屋,与汤楚楚在院中桂花树下坐好,叹息道:“昨夜彻夜未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狗儿娘,此事看样子还得辛苦你啦。”
“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我同样是东沟村一份子,村中之事亦是我之事。”
汤楚楚抬眼望和一旁正算着账的杨树根,对他招着手:“树根也来一下,一块听一下,有啥建议尽可能提。”
杨树根把手中的话放下,上前,老实地在桌前坐好。
“我们村之前没什么大的事情,整日便是围着那田地打转。里尹是咱村的当家人,管理之事也皆离不开田地的活计。
亦或村中哪家闹掰了,里尹叔出面调解一番,除这些杂事外,便没啥的。”
汤楚楚接着道:“可打去年开始,村里之事越发多起来了,里尹叔自个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便喊树根搭把手,有时树杆也要过来帮着做事......”
里尹不住颔首。
之前他是没啥事,整日不是到田间看一看,便是调解村民矛盾啥的。
可如今,整日忙得晕头转向,夜里都睡不踏实,一年来,他看着就跟老上好多岁似的,这全是太过操劳给闹的。
“有些事,其实不一定得咱们亲力亲为的,适当放权会更好。”
汤楚楚顿了顿,接着道:“让大伙儿一块来管理东沟村,也可让大伙真的把东沟村当自个家来操持。
如此一来,不仅让大伙对咱村更有归属感,最关键的是,里尹叔可以松快上不少,又可与村民处得更近乎。”
里尹拧眉:“这帮人,全是地里的庄稼人,哪懂得如保管理之道,村子给这些人去管,恐生诸多祸端。”
“东沟村有二千余人,不可能全是啥也不懂的糟汉吧?”
汤楚楚接着道:“余刘郑几家,皆人口不少,这群人中定有懂管理的,从这些人里,选几人来帮着一块管村子,这些人加入到管理层后,懂得里边的难首,往后自不可能再跑出来生事。
我讲喊这些人管着村子,并非讲把里尹叔把位子拱手让人,是把全部管理之事细化,一人专管一个部分之事。”
她摊开自个的小册子:“财务乃是管理中的重点,是不好仅一家管着,好的法子便是,一个管着账目,一个负责管银钱,且二人不可关系过近的亲戚,意思是,得再从村里寻个人帮着树根一块管财务这块。”
杨树根跟着点头:“我认同大婶观点。”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昨日让如此多人怀疑,他的嘴太笨,不懂如何讲清楚。
如果有另外一人监督着他,他便无需再怕让人质疑了。
“除财务之外,其他许多事儿,像哪家婆媳吵架拌嘴啥的,哪家儿子间分财产时不公平,哪家又生下女娃儿不肯养......
村中时不时便有此糟心之事出现,事事都得里尹叔或里尹大婶过去调解,你二人定有忙烦之时。
不好总这么扛着,直接到别的姓中挑一个出来,专解决此类杂事......”
汤楚楚滔滔不绝。
“另外田地间之事,年年春秋农忙之际,皆由里尹叔全家去逐户交代,如果谁家躲懒没及时把田地给耕上,也由里尹叔前去劝解......
此类杂事,是否同样能分给他人去做呢?”
“东沟村如今整日接待游客,旅游这块的事同样极多,仅由里尹叔与树根管着,总会有管理不到位之处,也得请些人一块帮着管......”
她深入剖析后,杨树根很快便懂了,附和道:“村中有巡村队员,同样该另外列出,另外学堂之事,也顶顶重要,得有专人负责......”
里尹颔首:“村中放权给大家,再有工钱发放,我认为,估计许多人肯做这些。”
“选管理人员须得注意。”
汤楚楚道:“关键位置尽量选余刘郑三家,同样不可忽视新东沟村人那边,部分单独小姓,也要照顾得到......”
三个人聊了近俩时辰之久,这才把新拟职位给定好。
出里尹家时,已是正午时分。
汤楚楚未在里尹家用餐,正打算往家走时,便看到有村民背着大布袋朝一边跑去。
她扯住一村妇,困惑问询:“村的另一边出什么事啦?”
那村妇把布袋放到地面,笑容灿烂道:“听说湾权县有位东家到咱东沟村收购棉花,五十枚铜板每斤啊,我家种有八九分地,做完四张大棉被后,留了点做棉衣,如今剩有三百来斤呢,哎呀妈呀,胡乱算一下,便是近二十两呢,我老大娶新媳有聘礼啦。”
那村妇担心过去晚,别人没再收,讲完便背起布袋接着跑。
汤楚楚拧着眉:“东沟村棉花刚刚丰收,还没来得及卖出去,为何邻县湾权县会有东家前来收购?”
湾权县不是抚州境,但却与抚州迁江县相邻,仅个把时辰便可到达,不近不远的,也许部分东沟村人有那边的亲戚,将此事传到那边的。
懂得做买卖之人,知道棉花后,估计也能思极里边的商机,远远赶来此处收棉花也能理解。
五十枚铜板每斤,此价算蛮高的了,即便没种多少的人家,家中同样有百余斤左右,五六两纹银便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