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价仅在今年,如果来年这玩意推广至全国,售价定然降至十枚铜板,接着便是五枚铜板都算极高的价格了。
因棉花本是平民百姓使用之物,现在高价不过是奇货可居,东沟村人能赚些便赚些吧。
汤楚楚往家中走去时,见许多村民皆拿着沉甸甸的银袋,开开心心地往家跑。
有诸多村妇皆上前拉她不住致谢。
“若一早懂得这玩意可以卖如此高的价格,当时我定然种多点。”
“无论如何,皆得谢狗儿娘啦,否则,我们家如何轻易便挣到近二十两白银啊。”
“听闻宝儿讲,狗儿娘惦记鹅肉许久啦,等下我立刻将家中那整日追人跑的大白鹅给宰好,送到狗儿娘家去。”
......
汤楚楚无奈笑笑,道:“棉花皆是大家自个想种,且由大家淋水追肥护理,与我没啥太大干系,大家心意我领啦,鹅便不需要啦。”
她刚讲完,夏暖便脚步匆忙而至:“奉直夫人,湾权县吴东家求见。”
一旁村妇马上道:“吴东家便是刚刚收购棉花之人,长的圆滚滚的,见谁都东呵,给银子也爽快。”
“咱别耽搁狗儿娘功夫啦,走了啊。”
村妇全都散开了。
汤楚楚一脸疑惑地朝前走去,这吴东家难道是要收购她们家棉花?
她们家是挺多棉花的,可每一朵皆有极用处,不可能售卖。
“拜见慧奉直夫人。”
府邸门前,有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见到汤楚楚便躬身行礼。
汤楚楚淡笑,道:“吴东家无需客套,不知此次求见,有何指教?”
“吴某听东沟村每家每户皆种有棉花,心下好奇,便贸然前来一观,这东西质地极为柔软,如果制成被褥若布匹售卖,定然广受青睐。
吴东家垂首道:“只是吴某听闻,这棉种乃慧奉直夫人找来,还免费赠予村人种植。
吴某事前未问过慧奉仪意见,便如此贸然而至,实在有失妥当......若此举冒犯到慧奉直夫人,吴某愿将所购棉花悉数退回。”
汤楚楚撇了撇嘴,此人看着倒是长着一张和善的脸,实际上心眼儿可虚伪着呢。
货都收完了,如今再退,明摆着给东沟村人添堵啊。
但是,她犯不着与商贾较劲,商家利益为大,啥事皆能不择手段。
她淡淡道:“吴东家想多了,此事你自个定妥即可。”
“多谢慧奉直夫人。”
吴东家连声致谢。
汤楚楚容色寡淡,莲足轻抬,悠悠步入府邸之中。
她方隐于府中时,吴东家即刻抬首,满面喜色。
他立刻转头朝着小道那走去。
此时,一身怀六甲的村妇上前,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讲过,慧奉直夫人性子和善,脾气好得很,不可能与你计较的,你如此犹犹豫豫,我都感觉自个寻错人啦。”
“我不过是个商贾之家,可不敢与官家对着来,当然要打听清楚情况,如今好啦,没啥担心的了。”
吴东家抚着下巴:“但你要价实在高过头了,你三我七,你仅几张图便要抽三成的利,我没办法给太多。”
沈绿荷脸色骤变:“我只给图吗,不还提供信息了?东沟村如此多的棉花,为啥都让你收了去?”
“你懂如今棉花已到我这,我任何时候变了想法,将你踢出也并非不可。”
吴东家眯笑着道:“但我此人极为重诺,即谈好联手,那便联手到底,但你仅可抽一层利。”
“吴东家,你怎能如此。”
沈绿荷冷冷一笑:“我可以与你联手,同样也可以变卦。”
她转头作势想走,刚走两步,隧又停步,转头说道:“如果没我给的衣服款试图纸,吴东家便仅可制出被褥及布匹售卖,五十枚铜板每斤的本钱,做出这种成品,可没几个赚头了。”
吴东家面色极黑。
这么个乡下妇人,居然敢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
但他也懂,这乡下妇人讲的乃是大实话,被褥与布匹加工起来不难,想卖高价是不太可能。
做出成衣,且是市面上仅有的成衣,方可漫天要价,让其富得流油。
“顶多给你二成利。”
吴东家让了一步。
沈绿荷没敢太过强硬,二成利润已是极多,她故作踌躇之态,沉吟良久,才缓缓点头应道:“那便如此吧。”
她取出图稿,小声道:“慧奉直夫人已不停地赶制啦,不出所料,十月份定然会上市售卖,你得加快进度。”
吴东家收下图稿,颔首:“没问题,定无纰漏。”
沈绿荷东张西望,仔细打量着此路外侧,确认周边空无一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而出。
汤楚楚虽讲了不需要村民的鹅,可那村妇依然将自家的鹅宰了送来。
那鹅送入府时,院中原本神气活现的几只鹅瞬间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吓得一哆嗦,都缩起脖梗,像小尾巴一样混入鸭群里,想把自己藏起来,降低自己的“曝光度”。
“这群鹅神了啊。”
罗嬷嬷啧啧称奇:鹅若养逾一年,肉质便渐趋老硬,届时无论何种烹饪之法,皆难掩其粗涩之味,须得尽快谋划安排才是。”
她如此一讲,那群鹅更吓得厉害。
汤楚楚觉得搞笑:“肉老我可没咬呀,便给咱家的鹅好好看家得了,今天这鹅倒挺好,便直接打火锅得了。”
她来到这里那么久,就未曾享受过那美味的火锅呢。
而火锅这玩意京都就有。
见汤楚楚如此讲,罗嬷嬷也觉得正常。
慧奉直夫人虽是乡下妇人,却似乎对京都的诸多好吃的都懂得,她这么个整日与膳食打交道之人,都没有奉直夫人知道的多。
厨房里,袅袅香气悠悠飘散,弥漫了整个空间。
这火锅并非这个年代的制法,是汤楚楚将上一世的法子教给罗嬷嬷,汤底加上花椒辣椒啥的,那股香麻之味如轻烟袅袅,于空气中肆意弥漫。
蔚青清正备着种类繁多的配菜,院中全部时蔬皆来上一些,外加点干菜,还有连塘中的鱼啊虾的的,全来上一些。
平日里,汤楚楚吃啥,家中下人便跟着吃啥,这鹅虽有七八斤种,可供二十来人吃却是不足的,便又杀了俩大白兔一块煮了。
锅盖掀开的刹那,一缕醉人的香味悠悠飘散,那滋味妙不可言,直叫人喉间生津。
汤楚楚于厨房门那站着,猛吸口气,纳闷道:“每次此时,宝儿定然头一个跑来,今天咋不见他来?”
春花边把菜装盘边说道:“前一刻奴婢到学堂喊二公子回家用餐时,二公子与余先生为了学问在那争个脸红脖子粗的,讲须得论出个所以然来,方肯回家用餐。”
“小家伙出息了啊。”
汤楚楚十分欣慰:“以往美食排头一个,现在学问位居榜首了,想来他很快便可考中童生啦。”
她刚想吩咐人留点鹅肉啥的,宝儿便走进门来。
“宝儿快些,鹅肉刚熟,好吃着呢。”
她喊儿子来来坐好,一脸好奇道:“你与余先生挣啥呀?争得如此带劲?”
杨宝儿挠着脑袋,道:“刚才不经意间讲到先生以前之事,先生当初十四岁便考得功名,让人给害了,只能远离故土......
先生便借此机会教我等,君子志存高远,则必有所守;所谋宏大,则必有所待。”
汤楚楚颔首:“我认为先生讲得极有道理啊。”
“但在我眼里,即便当初先生跟那帮人狼狈为奸,结果也没有啥不一样。”
杨小宝咬着牙,道:“无论你选择忍气吞声,亦或反击,那些妒忌你之人,都想尽办法来害你。
既然这样,为啥要忍气吞声?毕竟最坏的结果还能比如今更糟吗,为啥不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