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婆子拧着眉,一把揪住陆昊:“陆公子,臭味从你这传来的,你咋如此臭?”
汤楚楚同样闻到了,前日她问大家时,宝儿说,是杨大白在屋中拉屎导致的,她便未再多。
此时,杨老婆子已经把手伸到陆昊衣兜里。
陆昊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是杨老婆子的对手。
只得眼睁睁看着杨老婆子从他怀中掏出鸡蛋来,这蛋白早就黑了,还有着浓重的臭气。
“狗儿娘,你也太小气。”
杨老婆子直接开骂:“陆公子那是县令公子,多金贵的娃儿啊,你咋让他吃发了臭的鸡蛋呢?
这蛋少说也放八九天了吧,吃下去得吃坏肚子的。”
汤楚楚懵圈。
家中就大花二花在下蛋,下完都留不到第二天,哪能留八九天那么久。
再说了,近日,家中就没吃过水煮的鸡蛋好吧,陆昊去哪弄来这蛋?
哎呀,她想到了,估计是收谷子的第三四天吧,因超额完成任务之事,做为奖品给他的。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这小子居然没吃掉?
陆昊这种没吃过苦日子的,会不舍得把蛋给吃了?
咳咳咳......
陆昊一本正经,道:“我都不懂是熟的,打算留着拿回家给爹吃......”
杨老婆子一脸好奇:“陆大人平日鸡蛋都没得吃吗?”
“并非如此。”
陆昊立刻反驳。
这蛋是他的战利品,和普通的蛋哪能一样,意义不同的好吧?
他自然懂得蛋臭了没法吃,但他想让爹看一看,懂他的厉害之处而已。
“这娃儿,真可怜......”
杨老婆子上前拉陆昊:“陆大人真是我们的好父母官啊,自个蛋都吃不起了,还给咱百姓把税给降了。
咱百姓有粮吃,也不可让陆大人吃这种臭了的鸡蛋......
陆公子,老妇跟你讲,这蛋臭了,不可以吃,待俩月后,家中鸭下了蛋,我选些大个的,送去衙门让陆大人吃......”
边说,边把手中的蛋,朝边上的草丛丢去。
陆昊:......
他揣了这个臭蛋八九天的时间,让大家嫌弃那么久,也安全了那么久,临了临了,蛋居然被扔了。
若他此刻冲去捡回来,会损他这县令公子的面子不?
汤楚楚似乎懂得了什么。
但这小子爱面子得很,她也没有戳穿他。
牛车一路颠簸到了五南镇,大家跳下牛车,都办自己事去了。
陆昊嬉皮笑脸朝县衙而去。
汤程羽到五南镇,规模最大的书韵阁。
汤楚楚和杨老婆子以及杨大发到粮铺。
进粮铺才懂得,陆县令在秋收前便发了政令。
全部商行,都不能乱收百姓的谷子,百姓若想卖粮,得到五南镇粮仓卖去,整个抚州的大白米,都是十枚铜板每斤。
而粮店的价格同样被限,不能超十二枚铜板一斤卖出,且限制销售,不可大量囤粮。
之前的大白米是六枚铜板一斤,这个价比之前都高一倍了。
不过,如今年收成不好,这样的售价也算良心价。
若未有政令下发,商人大量囤粮,过一两月再售出,大白米少说得卖五十枚铜板。
到时,钱哪还值啥钱,有粮才是硬道理。
因此,激发的后果极为要紧,农民即便有钱也没办法买到粮,去做了流民,流民日子过不下去,就去当土匪,扯大旗造反......
汤楚楚暗自给当官的点个赞,粮价受限好啊,这样许多百姓不会去做流民,少了许多的后患。
杨大发卖拉来二百八十斤食来,都卖了,他们家有人生病,得要铜板医病,不卖不行。
杨老婆子的谷子,二百斤换了铜板,二百斤换了小米黑面豆子玉米分,荞麦面等能饱腹的东西。
汤楚楚学着她的样子,将那袋米,换成小米五十斤,黑面、玉米粉、荞麦粉、豆子、陈米等等,各二十斤。
换好的粮食,都堆上车,杨大发在车上守着。
汤楚楚和杨老婆子去布庄。
五南镇最好的买卖估计是布庄这营生了。
大小布庄有十一二家,街上及周边许多少女妇人都给布庄做绣娘。
随意选了家不怎么起眼的布庄,这家店人流量蛮多的,许多村庄收了谷子,卖了些银子,都买些土布回家做冬天衣裳被子啥的。
杨老婆子和汤楚楚进店,直奔台后边的掌柜。
掌柜十分有眼力劲,看这老婆子和村妇,面容十发能干且精明的模样,肯定是个当家做主的。
此时进布庄,估计帮一家子置办布匹的。
收成不太好,几乎没多少人能吃得饱饭,这布的买卖也不好做,只在换季时节,能搞些铜板。
掌柜热情上前:“老婶子,大嫂,想要啥尽管说。”
杨老婆子从衣兜取出兰夏的绣品:“掌柜你给看一下,这花绣得如何?能卖钱不?”
布庄不仅做成衣布匹生意,也会销售些绣品,像荷包手帕啥的,只是,绣品不怎么好销就是了。
当然,若是收成好的年份另当别论。
大家吃饱穿暖的情况下,才考虑买这种养眼却没啥实用的东西。
掌柜摇了摇头:“这要是丰收年,你这东西,我可以用两枚铜板收了,可现在没办法。
没人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买这东西,即便是街上之人,有钱也直接买粮了,收了也不好卖掉......”
杨老婆子却笑了:“你是说,绣得还不错,若是来年收成好,可以卖得价是不?”
掌柜点点头,手工很好,就是料子差得不行,全是碎布拼凑的,如果是绸布细锦啥的,自然卖得高价。
杨老婆子十分满,不会总吃不饱的,待日子一好,便喊兰夏专做这东西。
她达到目的,正转身走人,汤楚楚却按住了她。
“来都来了,买些土布吧,快入秋了,娃儿们也抽了条,旧衫也没法穿了,都做新的吧。”
汤楚楚牵着杨老婆子上前挑布:“娘,你中意啥色,还有爹,蓝色的好不好?”
杨老婆子拧着眉:“给狗儿买的,问我老婆子做甚?”
汤楚楚给她耳语道:“陆大人赏我那百两白银,我想给爹娘送些啥,就是收谷子太忙,没空,刚好来了,便一块买吧。
我感觉这蓝布给娘挺好,灰的便买给爹,每人买十六七尺,做两套,一套里边穿,一套外边穿......”
全是买的土布,两枚铜板一尺,两人共七十二枚铜板。
杨老婆子也懂三儿媳有银子,这些铜板也没啥,但她想不到,她居然主动开口帮她和老头子买布......
老三不在后,她便从不指望三儿媳会孝顺他和老头子,只盼她能对两孙儿好,帮俩孙儿取亲,把日子过好,她便感天谢地了。
“娘,你说,这月牙白给陆公子行不行?”
汤楚楚指了指跟前的布:“贵了些,要十八枚铜板才得一尺,一套就得百来枚铜板,好贵,算啦,换成这种十三枚铜板的吧,这种也不错。”
杨老婆子立刻道:“这布我给一半银子,陆大人是父母官,蛋都舍不得吃,太可怜......”
汤楚楚无语,并未拒绝。
老婆子卖粮拿到二两白银,也就是两千枚铜板,看着多,却不挺用。
家中十多人,光买布,开支就很大,再买些肉,钱就哗啦啦没了......
每年能攒下一二两白银,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即便这样,给几十枚铜板给陆大人之子买布,老婆子勉强可以承受。
汤楚楚帮汤程羽和陆昊选一样价钱的布,二人是书生,要穿好些。
她家几小子整日在地里干活,即便买了好衣服,基本都是收着过节才穿一次。
她便都买了土布,作外套。
买些棉布,八枚同板一尺,做里衣,买些布做布鞋,再让掌柜送些碎布,回去做布鞋的垫子。
又购置了些针啊线啊的......最终付款时,花去了近八百枚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