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准备了七个精心烹制的菜肴,还有一人一碗香喷喷的小米饭,数量充足,足够让大家吃得饱饱的。
不过,今天到场的这些人可不是空手而来的,他们都带着自己的贺礼,为这场喜事增添光彩。
“狗儿娘没得挑,这酒席的规格,绝对是整个东沟村最出挑的了。”
“狗儿娘如此大方,还请咱们吃酒,咱同样不可含糊,盖瓦的时候可得上点心,每个人都仔细着点儿,可不能出了岔子。”
“来,别光顾着说,先干一杯!”
“我先不喝了,你们看这菜做得多好吃,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得先多吃点填填肚子。”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汤楚楚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她把招待客人的事儿放心地交给了汤大柱和杨狗儿。
这二人,有条不紊地一桌接着一桌轮着和客人敬酒,与前来赴宴人亲切交谈,派式倒是十足。
这边,杨家自家的几位媳妇未到席面上吃。
她们在厨房里简单地摆上了一桌饭菜,虽说场地比不上正厅热闹,但这桌上的菜色与外面席面并无二致。
“弟妹这日子是越发红火了。”
沈氏一脸的眼红:“据说狗儿做卤肉生意,挣着许多银子,带一带他二伯多好,他二伯人高马大,可做许多活呢。”
汤楚楚淡道:“是他二伯感觉在我这起房活累多,因想,想换活儿做吗?”
“没有,自然是没有的。”
沈氏用力摇着头:“起房总有结束的时想,结束后总归要寻个新活做嘛。”
“那可为我家耕个地。”
汤楚楚扯着唇:“秋种快到了,这活耽误不得。”
沈氏:......
老杨家同样得秋种。
种地就得弄田耕田,几十亩田地,尤其累人。
她想着为自家男人寻个不累人的活儿,将整田的事给大哥去累,谁知最终依然逃不过耕地。
“他三婶,你的娘家有人过来了。”
温氏抬眼道:“汤老婆子面色不怎么好,估计过来闹事。”
汤楚楚抬眼望去,真见到汤老婆子黑着一张脸在新房大院前站着。
院中全部人都在那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点未留意院门好站着人。
汤老婆子并非一人,后边跟着个一脸痦子麻子的流子,是她帮汤楚楚寻的新相公。
她此次前来东沟村,是要将此事定好,谁知,到汤楚楚家后,没一人在家。
她问了村中小娃儿,才懂今日是汤楚楚家的上梁日,上吃着上梁的酒席呢。
她无法置信,汤楚楚这贱种,居然有能力起如此大的新房,但想到上次陆大人赏的百两白银,能起新房也正常。
她内心过不去的槛是,这个白眼狼,办宴席,居然没请汤家人过来吃席。
汤楚楚将碗筷放下,迎到外边,似笑非笑道:“啥风将汤老婆子给吹到我这来了,席位没空位了,您老便也别入席了。”
汤老婆子真是气得想将汤楚楚给呼死。
但院中如此多的眼睛正看着,她只好努力将自身形象给稳住。
努力吸气,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奶奶今日过来,是给我喜上再添喜气的。”
汤楚楚见着她身后的汉子,便懂了。
这老婆子可真是执念深重、不知悔改!
上回都已经闹得那么不愉快了,按说也该老实一段时间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敢旧事重提,妄图用这件事来兴风作浪。
她眯笑道:“那刚巧,我同样有喜和老婆子讲,羽儿,来。”
汤程羽让部分人围着敬酒,没办法抽开身,否则早来了。
汤楚楚说话,围着汤程羽的人自然放他离开。
他快步走来,并巧妙地稍微靠前站立,既显得自然而然,又隐约形成了对汤楚楚的一种保护姿态。
汤程羽:“奶,你咋来啦?”
汤老婆子听见此话便生气,她正想问,这贱种席,为何不喊她来,可和她讲话的是她最心肝的孙儿。
近俩月没见了,她也不舍得和心肝宝贝生气,只能死命压住火气,疼惜道:“让我的羽儿受苦啦。”
“汤老婆子,这话说的,像羽儿在我这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实羽儿在这住着好得很。”
汤楚楚笑笑道:“羽儿在我这睡得差些外,别的和我弟弟儿子都没啥差别,村中叔婶伯啥的,对羽儿极为喜欢。
哦,那啥,村里的个别大婶还想让侄女和羽儿成亲呢,羽儿也快十七了,也该谈婚论嫁了,我看着答应呢。”
“啥?”
汤老婆子眼都瞪圆了:“你这贱种,怎么有资格管羽儿亲事?”
汤程羽咬着唇道:“我全听大姐的。”
“你,你你......”
汤老婆子几乎要气吐血来。
她这心肝孙儿可是走仕途的,以后做官,定然娶富家的贵女的,绝不可能和村姑成亲。
她开始大吼大叫:“你敢私自给羽儿定亲,我定和你撕逼到底。”
汤楚楚扯着唇:“我乃杨家儿媳,汤老婆子都有资格左右我的亲事?
我怎么就没资格左右我弟弟的亲事?这可是老婆子你教的。”
汤老婆子愣住。
汤程羽恳求道:“奶奶,求您了,不要再操心这件事了好吗?”
汤老婆子口唇大张:“汤家早拿了人家二两礼金,银子都收了,事都定好了。”
“那便将礼金退了。”
汤程羽望向那汉子:“我将银子退你,另再给二百铜板,往后,你不要和我奶来东沟村了。”
“那不行。”
汉子一脸不满:“近俩月有就给了礼金,总让老子一直等,老子等得头都白了,不要啰嗦,今天老子必须带媳妇回家。”
那汉子上前冲去,推开汤程羽,猛然上前拽着汤楚楚手臂。
离大门极近的一桌壮汉一刻不停地看着这里的响动,见外村来的人居然这么嚣张,全部起身,如人墙似地挡在汤楚楚跟前。
“跑来东沟村捣乱,嫌命长了。”
“巡村队员记住了,此人下回再来,立刻赶走。”
“瞧那脸,全是痦子,哪配得上狗儿娘,这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嘛?”
这汉子让众人辱骂后,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轻易与众人对抗,只能逞口舌之快:
“呵,你们这群人这么维护这个寡妇,难不成早就和她有一腿?我可看不上她,呸。”
汤大柱甥舅四人抄起工具就向前扑,直接一门棍砸到那汉子后背。
正在此时,一马车猛然停在新房门前,车帘挑开,一身着喜床的中年婆子下来。
“哎哟,好热闹呀。”
那婆子帕子一甩,笑嘻嘻道:“这处,可是东沟村杨汤氏家里?”
汤楚楚从人墙走到前边:“我是,你是哪位?”
“哟,我当杨汤氏是年迈色衰的妇人呢,没想到还如此年轻貌美,怪不得陆县令如此惦记。”
媒婆掩嘴轻笑道,“我是来自五南镇的王媒婆,今日特地登门,是为了给陆县令大人前来提亲的。”
远处站着的陆昊打了个寒颤,猛地挺直了腰杆。
之前感觉爹不爱他,此刻,他觉得爹太爱他了。
为迎合他的要求,爹居然让媒婆跑过来提亲。
他见随从从国上搬了许多箱子,箱上全是喜布红绸,估计是聘礼。
陆昊笑了,不多时便可以明正言顺地喊杨婶子做娘了。
汤楚楚不笑了。
她凝视着眼前摆放的聘礼,又瞥了一眼满脸喜悦的王媒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原以为这只是陆昊孩童般的玩笑,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却不料陆县令居然提上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