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寡妇是余家媳妇。
东沟村,余家也就八九家这样,蓝寡妇公公婆婆早没了,家中就她相公一人。
她男人两年前也没了,她领着三个娃儿接着种家中的二十来亩田地。
因田产多,劳力不够,她基本都靠美色让村中汉子给她做事,许多妇人十分厌恶蓝寡妇。
之前是私底下厌恶。
蓝寡妇和杨德才之事曝光后,众人便明面上不喜她,有些当着她的面骂她没脸没皮。
此刻,蓝寡妇抱腿的那妇人,是蓝寡妇相公的伯母,是东沟村余家长媳。
余伯母扯住蓝寡妇的手,脸上似笑非笑:
“既然有病,就得看大夫,你放心,这看诊的钱,我来出。你还有啥不乐意的,赶。::、:紧站起来,别磨蹭了,跟我一块儿走!”
“不要,我又没病。”
蓝寡妇趴着不愿意动:“伯母,我回家睡个觉便能好,松开,松开我啊。”
余伯母冷冷一笑:“不要觉得我不讲,人家就不懂了。”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刘大婶扯住汤楚楚低语道:“收谷子时,我便听讲,蓝寡妇怀了身孕,我以为是谣传,没在意。
如此这模样,估计确有其事,呸,如此不知羞耻,若是之前,肯定得关猪笼中拿去沉塘。
她懂官府严禁村中乱用私刑,这才明目张胆地怀上娃儿。”
边上许多人都在附和。
“收谷子那会就有了,若有羞耻心,该早些将娃儿打了,如今那野种居然还在。”
“你说打就打啊,若是搞不好,大出血,人没了,她家仨娃儿咋整?”
“我感觉她留那野种,是打算以此逼杨德才娶了她,她孤儿寡母的,杨德才咋也算男人,可以给她靠一靠。”
各种各样难听的话都朝着蓝寡妇涌过去了,她脸白得就跟纸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余伯母冷冷一笑,道:“没相公的女人,还怀了孕,这是丢我余家的脸。
蓝氏,你干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儿,我余家也没法再留你,余家全部田产自然也不能再留在你手里。”
蓝寡妇目光瞪大:“你如此做,是想拿走公婆积攒的近三十亩田产吧?”
“你跟杨德才干出那样的事后,你已经不配叫二弟二弟妹公婆了,以前看在你给余家产下儿女的份上,族长放任着不管,如今,你野种都怀上了。”
余伯母义正词严道:“你如今是和我一块寻大夫还你清白呢,亦或是到余家宗祠那请罪?”
众人依然在窃窃私语。
东沟村算比较大的,平日里,各种琐碎繁杂的小事那是接连不断。
像这样的事儿,估计得十来年才会碰上那么一次。
凑热闹的村民还在不断增加。
蓝寡妇的仨娃儿也跑过来了,仨娃儿,老大才九岁多,见有人骂他的娘,直接哇哇哭着,俩小的也跟着一块哭。
蓝寡妇见娃儿们哭,立刻就扑上前去。
却让余伯母给扯住头发:“我警告你,不要跑,丢我余家脸这账,须得好好算算。”
此时,有好事的,扯住张大夫挤入人群。
张大夫是不愿意涉这浑水的。
可事都闹得如此大了,他不来也不行。
他让人拉到蓝寡妇跟前,一脸赧然道:“手拿来,我把个脉。”
蓝寡妇则死藏着自个的手,让余伯母给暴力抽出,袖子一掀,让张大夫把脉。
张大夫手未搭上,蓝寡妇说话声便爆炸了:“没错,我是有了,是杨德才的娃儿,他讲他娶我。
大家将杨德才叫来,他须得娶我,我嫁了他,便不算苟合,我怀的,便不是野种。”
人群中爆发出满是嘲讽与戏谑的笑声。
“杨德才媳妇是德才嫂,你要给他做妾?”
“咱东沟村,就没哪个纳妾的,杨德才玩得真溜,家中有一个不知足,外边又养个小的,居然还将小的纳进门,太搞笑了。”
“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杨德才都未出现,这老货只敢私下里玩,却没敢承认,怂货一个。”
“铁锹娘好像也在,问铁锹娘肯不肯家中多个妾吧。”
全部人的视线都转向德才嫂。
打从德才嫂和儿子铁锹分家单过后,东沟村人便叫她铁锹娘了。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面容显得十分沉静,宛如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突然,蓝寡妇像是疯了一般,猛冲上前,一把死死地扯住铁锹娘的衣角。
全部人都满心以为,她会双膝跪地,苦苦哀求铁锹娘能够接纳她。
谁也没有料到,她脸上竟呈现出一种狰狞的神情,那眼神犹如燃烧的火焰,恨不得立刻就将铁锹娘生吞下去。
而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更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让在场的所有村民都惊愕不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好狠的心!”
蓝寡妇的声音尖锐刺耳:“你这是存心害死我,还有我腹中娃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绝望的疯狂。
“这些日子,我天天跑到你家去求你,哪怕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都不为所动。你为何不跟杨德才和离?”
蓝寡妇的眼中闪烁着怨恨的光芒:“你早就对杨德才心生厌烦了吧?那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腾出位置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铁锹娘冷冷甩开她:“即便我没办法和杨德才过,我依然不给你挪地,你想都别想,而你腹中的娃儿,生了,也只是野种。”
现在,她和自己的娃儿在那破屋的,四处漏风漏雨的房子中住,全是蓝寡妇害的。
她才不会发善心,给这不知廉耻的荡妇挪地,她想看她如过街老鼠一般,让人笑话,活在阴暗里。
铁锹娘讲完,直接离开了。
全部人都认为,铁锹娘这么做太解气了,这种不知廉耻的荡妇,就该有此下场。
这种热闹,汤楚楚看着心累。
蓝寡妇让别人妻离子散,居然反过来让正室给她挪位置?
她这三观扭曲得不像话。
她更搞不懂的是,蓝寡妇没了公公婆婆,她在家便可以当家做主,为何非寻个混不吝的男人。
寻那种恶心男人也罢了,居然还怀了娃儿。
有这种下场,全是蓝寡妇自找的。
她只觉得蓝寡妇那仨娃儿可怜,爷奶跟爹都没了,娘还是这种混不吝,族人肖想家中田产,这仨娃儿往后日子便难了。
汤楚楚望了那仨娃儿一眼,打算走了。
刚迈步,便见蓝寡妇面色变化。
顿时,蓝寡妇推开余伯母的压制,往一旁的大榕树撞了过去。
汤楚楚弯反应极为敏捷,在众人依旧热烈讨论时,她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那棵大榕树的方向猛冲过去。
蓝寡妇撞到汤楚楚的腹部,被汤楚楚及时伸出手臂紧紧抱住。
蓝寡妇的遭遇是她自找的,但是这也罪不至丢掉自己的性命。
她和汤楚楚一样,二十来岁而已。
现代许多女性,二十来岁正是大好年华,蓝寡妇若真心改过自新,往后定可以重头再来。
“救我做甚?死了干脆。”
蓝寡妇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草根爹没了,我好难啊,族中族中的人不是人,从未给我们搭过一把手。
我不寻男人帮着,我能咋的?
我不愿意怀上野种,但却怀了,我能如何,我死了算了,如此一了百了。”
“蓝家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并非要收你尸身!”
一老太太冲入人群,捞起蓝寡妇,狠力甩了一巴掌:“没脸没皮的玩意儿,我蓝家脸面,让你弄没了。”
蓝寡妇掩面痛哭:“娘!”
“别喊我娘,我没这种女儿,另外,草根几个,也没你这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