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其妥协:“随我来,留意四周动静。”
未时刚过,午休才过,继母估计在大厅品茶或看账本。
她院中,估计就个别粗使婢女正打扫院子,躲过那些婢女,便可顺利进入继母卧室。
讲着挺容易,真正去做,却是极难。
二人躲来躲去,才到继母院中,藏在大门处一巨缸下。
姚夫人在姚府掌管中馈,家底自然丰厚。就单说她院子里的婢女嬷嬷,少说也有近三十人。
此刻,有八九个粗使婢女,正在各司其职,认真地洒扫着地面。
“我负责把人引走,你偷偷溜进去。”杨狗儿压低声音,道,“无论有没有收获,一盏茶后,狗洞处见。”
他小心翼翼地起来,刹那间,身体却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顿在那里。
不知何时,一身着淡青色衣裳的婢女悄然站在了水缸边。
她先去看着他,稍作停留后,又缓缓移向水缸下的姚思其。
“大,大小姐!”
婢女身子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姚思其微微垂眸,眼眸中交织着复杂的神色:“青桃,近日,你可还安好?”
青桃气喘吁吁,夫人允她匆匆回了趟家。
回到家中,她只是稍作停留,便一刻也不敢耽搁,跑来上工了。
哪料到,居然在此处遇见消失多日的大小姐。
小姐悄然回府,没弄出丝毫声响。
见她时,什么表情都没有。很显然,她之前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已经暴露无遗了。
她微微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话语:
“夫人以我家人的性命相要挟,我别无他法……也深知自己犯下大错,不敢奢望得到您的谅解。
若小姐此刻心中有怒,要打要骂,奴婢都毫无怨言,一切甘愿承受……”
“事情既然做下,那便无需谈啥情分。”
姚思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目光中透着几分冷意:
“你知道我娘留下的嫁妆有几何。你若协助我进夫人寝室,事后,我娘给我的庄子铺子你任选一样作为酬劳。”
青桃用力揪住衣裙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内心五味杂陈,千言万语都如鲠在喉。
她试图在内心深处否认自己是被财富所驱使。
然而,当那数额巨大的利益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那股潜藏在心底的贪婪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难以遏制。
姚思其微微抬手,从怀中掏出钥匙,递给她:“娘嫁妆存放的库房钥匙在此,你进去随意挑选。
我另外再给你十亩田产,给你成亲时候的添妆。”
青桃紧攥钥匙。
把钥匙塞入怀中,垂头走进院中,她如今是夫人身边的头等大丫头,是夫人极为信任之人,她刚入内,院中的婢女嬷嬷都和她打招呼。
青桃立刻端着大牌:“今儿风大了些,后边院子全是树叶,你们几个到后边去扫,否则夫人见着再生了气。你,你,和我去清点一下库房......”
她如此安排,院中全部的人都分分散了。
杨狗儿推了推姚思其:“我和你一块过去。”
二人身子迅速亲进卧室,将门关好。
“你看这边,我看这边。”姚思其低语道:“不要弄得过乱,省得引起对方注意。”
杨狗儿点了点头,快速寻找,二人是想寻得书信往来。
姚夫人搞这么一手,只让姚家之人做定然办不到,估计有外援,后院女子和外男接触是大忌,想接触便只能以书信方式。
这全留下不可磨灭的证据了。
杨狗儿边寻边道:“给背主的婢女那么多的东西,你认为值吗?”
姚思其淡道:“此次,我若没办法反制继母,我手中的那些东西,早晚落到继母手中,若我反制成功,青桃吃下多少东西,我自会如数拿回。”
杨狗儿望向她。
他对她,极为敬佩。
刚开始时,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害怕恐惧。
此时,却头脑惊醒且聪明,嫩白精致的面上,像有耀眼的光在流转。
“在这。”
姚思其面露惊喜。
此乃她和老男人的定亲书,继母对她逼婚之事的证据有了。
再有继母与姚客家间的书信往来,居然是姚管家寻人将她给绑到妓院的。
姚管家同样姓姚,是姚家的族人,她老爹极相信之人。
她爹外出时,姚家里里外外都让姚管家去处理。
姚管家都一块犯事,此已非后院小事,她老爹想悄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没办法了。
姚思其把这些东西塞入怀中。
再把房中全部东西恢复原样,思索一下,拿了根金步摇,才低语道:“走了。”
二人才出去没多远,便有嬷嬷惊喊:“坏了坏了,有贼人进屋,来人,捉贼了。”
杨狗儿牵住姚思其的小手,二人一路疯狂奔跑。
姚思其被他牵着跑,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后边追赶之人皆化为了黑白。这一刻,杨狗儿成了她眼中唯一的焦点……
二人逃出了姚府。
姚思其寻到一处静谧之所,抄着姚夫人的那些书信,再给老爹写信。
她没将原版证据寄出,寄的不过是誉抄的。
“想不到,你书法如此精湛。”
杨狗儿惊叹:“你很小便认字书写了吗?”
“这是簪毫秀楷,学我娘给我留的那些字迹学的。”
姚思其把信封好口,情绪十分落寞:“杨狗儿,我好眼红你和宝儿,能有杨婶子那样的娘......”
杨狗儿不懂如何开导她,只得静静陪着她。
信写好,还得想法子将信寄出。
普通人寄书信,基本是寻识得之人亦或商会帮顺带去,但此法子过慢,且还寻到正好去那边之人。
短时间内极难寻到,拿去驿站寄是最好的。
驿站明处看是给官府服备,可官府之事没有多少,驿站之人整日都闲得很,便盯上给普通人送信这一行当来。
但,要价也是极贵的,且非立刻送去,得等收到更多的信后,才让人一并送去。
给锦州送信,得花二两纹银。
杨狗儿虽肉痛,却十分爽快给了银子。
走出驿站,姚思其十发诚心致谢:“你帮了我太多太多次了,待我......”
“回姚家之后,再想报答之事吧。”
杨狗儿没让她说后边的话:“娘讲了,没让我报恩,但希望你可以安安稳稳回到家中即便,你若想报恩,便随我一块到五南镇进货吧。
现在快申时了,买好咱也该回村啦。”
姚思其轻应了句。
二人一块来到镇口处,杨大发刚好在车上睡完一觉起来。
牛车再次晃晃悠悠回到五南镇。
杨狗儿上回取出六七十来两买布,倒完手后,成了上百两,他都一股脑都砸里边了。
粗麻布,麻土布,麻细布,全买这三种,因认为村主之人没银子买别的。
来到第四家布庄后,那掌柜一脸歉意道:“上午有个男子来,将我家全部库房中的近千匹粗麻布,麻土布,麻细布等全拿了去。
我这已经没货了,等十来天后才有新货来。”
杨狗儿内心突然有种极不好的感觉。
他赶紧问道:“那男子拿那许多布做甚?”
他基本是每家拿个几匹这样,担心让人给学他去。
掌柜道:“他说是刘员外府中的,似乎是想给仆人添置衣物啥的......”
杨狗儿心下一松,没学他倒买倒卖就可以了。
他走到别的家接着买。
姚思其却喊住他:“你这回要买几何?”
杨狗儿道:“我决定都买了,全部把这百两纹银全都投入。”
“我认为不好。”
姚思其道:“之前没人倒买倒卖,是人家不懂这里边有如此利润,你做两回此买卖了,事都让人知道了。
部分胆子大些的,今日便直接学你做了,覃塘镇那市场,想来很快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