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婆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目光犀利地盯着沈氏,厉声说道:
“意思你三弟妹富贵去干活,是在故意为难你?
沈氏,你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是吧,没事儿就爱找点不痛快来折腾。
咱们这一大家,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就你这种搅屎棍,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
你别在这儿碍眼了,赶紧收拾东西,回你们那马鞍村去吧!”
沈氏刚刚还觉得自己有理,听婆母说让她回马鞍村,一脸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嫁给杨富贵十来年了,婆母从未如此生气过。
她实话实说两句,婆母居然如此生气......
她正要顶两句嘴,杨富贵扯着她的胳膊,呵斥道:
“你个惹事精,整日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就是想吃肉嘛?晚些时候我去猎些野味回来,你快去忙活事吧。”
沈氏心里堵得慌。
她又不是要吃肉。
她是不爽三弟妹的做法。
给畜生喂肉,不给她女儿喂。
难道她女儿比不上她家的狗吗?
她心中烦闷,肚子一阵翻涌,天还热得慌,突然反胃。
她急忙捂着口鼻,干呕不已。
杨富贵心下一跳,这媳妇再闹,老婆子若真将他媳妇赶回娘家,他也没法拦啊。
他上前拉着沈氏:“不要再装了,快忙活去。”
沈氏抬眼,面色一阵惨白。
杨富贵一惊:“呀,和咋啦?哪不舒服?”
沈氏平日身体好得很,因此,杨富贵总觉得自家媳妇肯定是假装的。
但她面色这么惨白,不像是装的。
杨老婆子把针线放下,上前探了探沈氏额头:“不热啊,咋的啦?”
“他二婶,你近日月事准不准?”
温氏压低声音问:“难道是怀上了?”
“什么?”
沈氏立刻激动起来:“是,没错,我定然是有了,快点,杨富贵,喊张大夫来。”
她又没敢动作太大,叫兰草上前:“把我扶去屋里躺着,我也不小了,这胎如果不好好保着,往后想怀,可就难了。”
杨老婆子拧眉,未说话。
老二和沈氏,想生娃都想了好些年头了,一直希望生个带把的,注意着些也好。
午饭后,杨家老宅的人过汤楚楚家做工时,和汤楚楚讲了这事。
但沈氏属于高龄产妇,又未怀足三月身孕。
杨老婆子不让跟外人讲,只悄眯眯跟汤楚楚讲了。
汤楚楚恶寒,沈氏跟她差不多年纪,都未足三十呢,在现代,正是最佳生育年纪。
这在古代,居然被老婆子定义为高龄生育的那一类人去了。
后院中,大家都在有序地作着活。
汤楚楚心算了一下,估计不到十天,凉粉买卖就先不做了。
因很快就要收谷子了。
稻谷收回家,得晾晒,得脱壳,少说也得忙个十来天。
谷子收完也入秋了,入秋后又得秋种,到时天凉了,也没啥人吃凉粉了。
再做这几日,也能有近三十两白银了,买荒地的银子也够了。
后边人忙着赶活,前边人在熬制五色梅。
熬好水,洒到田间水稻上,剩下的五色梅则留待晚上丢篝火里熏蚂蚱。
近日来的努力,东沟村这些蝗虫已经寥寥无几了。
鸭子未往田里赶,主要没啥虫子了,又担心鸭子偷吃谷子,且田间里草啥的,都点上五色梅。
若是鸭子吃进那些沾有五色梅的野菜,会有损失。
另外,田间快要收获,也没再往里边灌溉,鸭子进去也不合适。
这晚,火灭蝗虫之后,汤楚楚全家早早躺下睡了。
她未着急睡着,而是想着收完谷子,便全力准备土砖块,得快些将房屋盖好。
此时天气热,汤程羽在木板上躺着还好,若是天气一凉,寒气入体,容易伤身。
汤程羽虽非她亲生,她还是挺心疼这样懂事的娃儿的。
“呜......”
院中,杨大白的低唤声响起。
汤楚楚不懂它是不是饿了,便蹑手蹑脚去看。
在柔和的星光照耀下,她见杨大白一直朝墙上跳去,却怎么都跳不上去。
好在没办法跳上墙,否则会触电,它还太小,若是触电,定然有事。
“杨大白,你咋了这是?可是肚子啦?”
她话音未落,便察觉到有啥锁定自己。
她抬眼一看,心都要碰出体外。
这篱笆墙外边,八只绿闪闪的眼睛锁住她,吓得她全身发寒。
她一把提起杨大白,朝外一扔:“你娃儿,带走哈。”
杨大白似脱缰的野马一般,撒着欢儿朝着母狼飞奔而去。
四狼便将杨大白围在了中间,轻舔舐着杨大白,杨大白的毛很快被打湿了,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狼一般。
汤楚楚惊魂未定。
她是喜欢杨大白,但杨大白在家中住着,这群狼总上门来,这大黑的天,能让人吓晕。
她都想让杨大白和它娘回山里得了。
谁知,杨大白却一跳一跳跑到院门处。
汤楚楚只得开了门,放它进院子。
很快,这小东西,冲到自个睡窝,咬住一小块骨头,屁颠屁颠,献给自个的娘。
那不懂沾了杨大黄和杨大白多少口水,上边的美味早被吸干净了。
白母狼一脸嫌弃。
院中传来的响动,把睡梦中的杨大黄一下子被惊醒了。
杨大黄欢快地摇着尾巴,在自家院中这儿刨刨,那儿挖挖,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两块沾满污泥的竹鼠肉。
汤楚楚:......
她记得是杨小宝夹肉太急,掉到地上,正要俯身去捡,就着泥直接吃了的,居然让杨大黄给弄去藏起来了。
杨大黄这畜生,真能忍啊,居然没直接吃掉,还藏在土里。
此刻还慷慨地挖出来送给白母狼。
白母狼刚见杨大黄时,正弯下身子要上前咬时,让杨大白给阻止了。
五狼在那呜呜咽咽的,也不懂在乐沟通着啥。
很快,杨大黄便顺利打入几儿狼之中,让母狼用口水给它的毛给顺了一轮。
那肉让白母狼给吃了,接着抬眼望向汤楚楚。
汤楚楚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就跟杨小宝饿得发狂时看她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好吧,家中那些肉,全是四狼送的,重新还回去也可以。
汤楚楚从竹杆上扯下打算风干的竹鼠肉,丢给狼。
结果,人家闻了两下,便一脸嫌弃丢一旁去了,接着又用绿油油的眼神望向她。
杨大黄上前,咬住汤楚楚的裤管子,朝厨房而去。
她懂了,这狼要吃煮熟的肉啊。
厨房有半锅野鸡汤和鸡肉,本打算给苗雨竹明天吃的。
但野鸡同样是狼拿来的,人家要吃,她能不给?
没办法,汤楚楚痛心地从汤中捞出鸡肉,丢到院外。
那白母狼用一只脚压住鸡肉,扯了些,放到杨大白跟前,又咬些给杨大黄,接着四野狼,每狼一口,天鸡入腹。
吃完后,四狼依然垂涎欲滴,看样子还想吃啊。
汤楚楚笑道:“没肉啦。”
那几头狼只得舔了两下俩崽崽,依依不舍地跑了。
一小狼一小狗,回了院中,还不忘将晒了半日的竹鼠肉给咬回家,在汤楚楚跟前打转。
她一脸黑线地将杨大白抱在怀中:“和你老娘讲,往后不要大半夜地跑过来吓人啊,我都要吓坏了。”
“呜......”
杨大白舔了下她的手背,又用头拱了拱她的手。
第二天一早,汤楚楚还睡着呢,汤大柱说话声就传了来:“大姐,咱们院前有十只鸡啊,估又还是那狼给的......”
汤楚楚猛地起身,来到大门处,见十只左右的野鸡,全是脖梗被咬身亡,全身血迹斑斑。
她脑壳疼,捏了捏眉心。
这让她感觉,这么多的鸡,应该是那些狼给自个备的宵夜啊。
她觉得,那几只狼,夜里定然还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