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狗儿眼都瞪圆了:“娘,该是我跟大舅去吧,我会算数,二舅又不会。”
他凶凶地瞪着汤二牛看。
汤二牛笑呵呵道:“哈哈,我有力气,我能拿东西。”
汤楚楚笑着点了点头,道:“二牛更有力些,到时买东西多,比较重,就让他负责背回家。”
主要是二牛这小子憨憨的,没狗儿那般机灵,她方便趁他们不备好在交易平台买东西。
两个弟弟那憨厚老实的性子,估计难发现。
汤二牛这个单纯的小迷糊!压根就不懂自己是因为这“独特”的智商被选中,乐个半死,一骨碌就爬起来,哼着小曲儿去洗脸了。
杨大发把牛车泊在村路口处,牛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说得也是,这饥荒年,个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花一枚铜板坐车,不如拿来买些吃的。
从东沟村到街上,步行最鑫一个时辰,天还没亮就出发,天刚大亮就能走到街上了。
走两个时辰就可以省下两枚铜板,都能买好大一个白面馒头了。
姐弟三人在牛车上坐好,外加四大木桶中,分别是凉粉一桶,水一担(洗碗用),再有就是一个空桶,打算用来装餐具的。
家中那些木碗,用太久了,黑漆漆的了,给客人用不合适。
去到街上,得先买碗勺再说,先弄个十五套吧,若还不够用,那更好,证明凉粉畅销。
杨大发边驾着牛车边随意搭话:“狗儿娘去街上干甚呀?”
汤楚楚笑着接话:“琢磨了些吃的,去街上试一试,看能卖不。”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挣了钱,这样她才好直接拿银子出来盖新房,也才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享服地生活。
做买卖这事,她本就是想让整个村的人都知道的。
不过,这里边挣了多少,她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一股脑儿全说出去。
杨大发未多问,毕竟东沟村也时常有人到街上卖和种各样的东西。
像卖鸡蛋,卖柴火,更有会绣活的手巧妇人还会卖帕子。
有些则是卖些糕点啥的,基本都是为了生计,做的一些小买卖,见怪不怪了。
牛车四平八稳地往五南镇缓缓驶去。
才走了一会儿,就见一个东西“唰”地从树上飞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汤楚楚的手背上。
上次从街上坐牛车回来的时候,也被砸过一回,仔细一瞧,原来是蝗虫。
汤二牛,刚一看到蝗虫,他眼睛一瞪,手一伸,一把就精准地捏住了蝗虫。
“啪”的一下捏爆,蝗虫就归西了。
他的手全是蝗虫里头的液体,黏糊糊的,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顺手就把那黏糊糊的汁液擦到裤腿上。
哎呀妈呀,汤楚楚头疼得厉害,感觉脑袋都快变成两个大鸭蛋了!
他们这是去卖吃的呀,可这家伙,那邋遢模样,简直就是卫生界的一股“泥石流”!
这要是被过往的顾客瞧见了,估计得被吓得拔腿就跑,谁还掏两枚铜板买他们的凉粉?
她赶紧拿起葫芦做成的瓢,舀了些水来:“二牛,把手洗干净。”
汤二牛那张黑脸,就像被点燃的炭火一般,蹭蹭地涨得通红。
他耷拉着脑袋,嘟囔着:“大姐,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这么干啦……哎呀,这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一只蝗虫,“嗖”地一下直直地撞在了他那脸蛋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二话不说,啪叽一声,抬手就是一掌狠狠拍下去。
这一掌可不得了,眨眼间,他的脸就变成了花猫脸,黑乎乎、脏兮兮的了。
汤楚楚眼皮跳了跳。
汤二牛立刻知错就改:“大姐,我,我再也不会了......”
他赶紧打水把自己的脸和手清理干净,担心大家会把他赶回家。
汤楚楚抬眼看了看天,天空中三三两两飞着不少蝗虫,虽说不是太多,却有不少。
杨大发拧着眉:“这东西,去年把大家的粮糟践得不轻,今年若还来,东沟村,不,全部五南镇都得等死......”
“发叔,不可能!”
汤大柱使劲摇了摇头:“里尹叔说,这玩意飞走后就不回来,还有这些,估计是去年没飞走,数量不多,也好对付。”
杨大发未接话,安安静静地赶着车。
汤楚楚他们沉默,她默默在心里数着天空中的蝗虫,随意一数,就有百来只。
如果这些东西肆虐而过,费尽千辛万苦让稻子抽了穗,就都喂进了这群蝗虫的肚子里。
她脑子里回忆起上辈子,当时热搜上有个超火的“扫蝗鸡鸭军”帖子。
几千上万只鸡鸭浩浩荡荡地冲进稻田,一进去就开始大快朵颐,把那些满天乱飞的蝗虫吃得那叫一个干净,连个蝗虫渣渣都没剩下。
家中目前就壮壮大花二花三个鸡成员,数量太少了,即便立刻让大花二花抱窝产小鸡仔,也赶不上了。
等下去镇上看看,若是有小鸡卖就多买些回家养。
汤楚楚一路思绪万千,不多时就摇到了五南镇。
此时,太阳才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小镇的街道上,正是早间赶集的热闹时段。
街道上行人接踵摩肩,络绎不绝,两旁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小摊。
“大肉包嘞,香喷喷的大肉包,一个只要四个铜板,快来买呀!”
“糖葫芦嘞,甜滋滋、酸溜溜,美味的糖葫芦嘞!”
“新鲜鸡蛋嘞,品质上乘,便宜卖啦,大家快来瞧瞧啊!”
街道上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场热闹的合唱,各个摊位也被围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闲之地。
东沟村离五南镇还是远了些,天不亮就起了床,这会儿摊位都寻不着了。
汤楚楚一通忙碌!姐弟三人转悠到街尾,总算瞅见一块空地,连忙把那四个桶一股脑儿地放下。
她站直身子,对两个弟弟道:“二牛,你老老实实待这儿守着东西。大柱,你去街道那头的餐馆借两个台子回来。
借两个台子给东家四枚铜板,若是这个钱借不到,就不用借了,我去买些碗勺来!”
姐弟三人各忙各的去了。
汤楚楚到五南镇独一间卖杂货的铺子,这里的货倒是齐,里边有些样式不错的瓷碗。
汤楚楚指着那些碗问:“掌柜的,这碗怎么卖?”
掌柜斜睨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件破旧且满是补丁的衣服上,随后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三十八文。”
汤楚楚:......
贵得吓人,十个碗就是三百八十文,卖完那桶凉粉都挣不到碗钱,这成本太高了。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委婉地说道:“有没有价格稍微便宜一些的?”
掌柜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随口回道:“这堆便宜,一个只要一枚铜板,任挑。”
汤楚楚蹲下细瞧,没有一个不是有问题的。
有的破了好几个口子,有的花色十分粗陋,和自家那些破碗相比,也仅仅强出一丢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出了铺子。
那掌柜见汤楚楚离开,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穷兮兮的模样,还挑三拣四的,也不懂她哪里来的自信。
汤楚楚自然是自信的。
她来到一处没人的暗巷,调出交易平台,搜出品种繁多的碗勺,个个都十分养眼。
她挑了套中等大小白瓷碗,碗中底面映的是好看的云纹,这种碗,一套才十八文,配上勺子总计只要二五文。
她抱这套碗到摊位处,汤大柱和汤二牛已经摆好了两个台子。
汤楚楚有些惊讶,连汤大柱这个嘴笨得像个闷葫芦似的,都可以麻溜地把台凳都借了来,这是很好的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