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爷高声道:“九品慧奉仪,乃五南县东沟村杨汤氏,因二茬稻有功,陛下千里传圣旨,多大的荣光?
可,慧奉仪被封那日,却让姚家奴仆伤到,本官亲自看到,那刀划过慧奉仪胳膊,血涌如柱,慧奉仪不堪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当场便昏厥过去......”
“唔......”
许嬷嬷口被布给堵住,一直在那拼命挣扎呜咽,却半字讲不出。
她冤啊,比那窦娥还要冤屈几分。
那杨汤氏,伤口那么浅,没多久都自动愈合了,那梁师爷居然如此讲......
这书生口一张,居然可以颠倒黑白......
姚家仆人被傅大人问审时,东沟村同样极为热闹。
汤楚楚家新房大院中,占地面积极大,可此时,无论是里边屋子,亦或是在外边院子,都已经挤不到里边去了。
整个村,无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挤到此处凑着热闹。
“我滴个乖乖,圣旨原来长这样啊,我现在也是听过见过圣旨的人了。”
“这圣旨真香,不知是否用啥东西熏过的,给我闻一下。”
“给我摸一下,哇,似乎是丝绸,可好像比丝绸还滑顺......”
“你们这些人,快快让到一边。”
杨老爷子中气充沛,猛地大吼了一声。
一群村妇,赶紧将圣旨给放下。
“瞧瞧这手,皮糙肉粗的,这要是摸坏了圣旨,你们哪个能赔吗?!”
杨老爷子一边十分小心地把圣旨放入漆盘里,一边望向被挤在墙角的汤楚楚:
“老三媳妇,这天大的好消息,该让杨家老祖知晓。我可否将这圣旨给请到杨家祠堂去……”
汤楚楚笑道:“圣旨赏了咱东沟村这么多的良田,是得请入祠堂的,给老祖们一并开心一下。”
里尹和杨老爷子,二人护送圣旨,领着村中一众老爷子,往杨家祠堂而去。
许多村妇接着去看那堆御赐下来的圣物。
“这便是奉仪服饰,太美了,不懂是何种布料制成的,一看便极金贵。”
“你瞧那帽子,哎哟,那么多银尹玉器镶到上边,很重啊,戴着极压脖子吧?”
“这哪是啥帽子?圣旨上都讲了,那是奉仪冠,狗儿娘,要不你戴着,给咱开个眼呗?”
杨老婆子清了清嗓子道:“这奉仪服奉仪冠,不懂是否合身,狗儿娘,你到里边讲一下。
若是不合身的,也要快些改,说不定哪日就得穿来办事,到那时又不好再改......”
她不承认自己想知道这服饰穿到人身上是啥样儿。
她活了那么多年,真没看到过这种物件,今日第一回感受那样的场面也是头一回,极想......开个眼。
村民也都点头赞同,都巴巴望着。
汤楚楚拿上御赐这套服饰到自己房间换上。
这件衣服足有三层之多。
最里层是一件洁白如雪的丝织材质里衣,往外是一袭淡青中衣,最外层则是暗青外衫。
衣服之上,暗纹若隐若现,光看,都能明显感觉到衣服的分量。
那沉甸甸的感觉不仅贴合身形,更在不经意间彰显出一种强大的气场,令人瞩目。
再把那沉重的奉仪冠戴上,全身上下气势逼人。
她走出房门,堂屋中全部人,都大气不敢喘。
日光宛如金色的纱幔,自汤楚楚的身后缓缓铺展而开,恰似一幅灵动的水墨画在空气中徐徐晕染开来。
她头顶的冠饰闪耀着熠熠光辉,仿若镶嵌了无数细碎的星辰,每一道光芒都在空气中跳跃闪烁。
官服在身,平日里本就透着一种低调的华贵。
此刻在阳光的轻抚下,那些隐匿于衣料间的暗绣,如同被唤醒的精灵,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彩。
光线洒在上面,折射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晕,仿佛给官服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在这光芒的环绕下,汤楚楚宛如置身于一片璀璨的光芒之中。
她就像是一颗最为耀眼的明珠,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那光芒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的阴霾。
又似一位高高在上的贵女,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尊贵,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见过慧奉仪!”
不懂何人说了句,第一个跪下。
接着,整个屋中之人,全部一块跪地见礼。
“见过慧奉仪,恭喜慧奉仪!”
全部人,老老少少,包括她家小子。
连郑婆娘和郑泼皮同样跪地拜她,头压得极低,气都没敢用力喘。
汤楚楚见状,赶忙伸手把头上的奉仪冠拿下。她不愿成为村子里高高在上的,她正准备开口招呼大家都起身。
汤程羽却猛然跪于她跟前,两手捧着漆盘。
在那色泽鲜艳的朱红色漆盘之中,静静地摆放着一只蝗虫。
这只蝗虫通体呈现出温润的玉色,光泽流转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令人惊叹的是那巧夺天工的雕工,每一处细节都雕琢得恰到好处,蝗虫的形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振翅而起,从漆盘中挣脱而出,鲜活地穿梭于世间一般。
“除蝗法子是慧奉仪的主意,这玉蝗,该是慧奉仪的。”
汤程羽垂头,恭恭敬敬道:“请慧奉仪收了御赐之物。”
陆昊暗喊糟了。
早懂得,那御赐下的笔墨纸砚他不该给爹带走啊。
他同样该给杨大婶才是......因石磙,同样是杨大婶提点,才让他想到......
汤楚楚无语,她把奉仪冠摆到桌面,俯身扶起汤程羽:
“我乃你大姐,你总喊什么慧奉仪,像啥样儿,再有,这东西,本就是你的,你拿着就行。”
她望向跪着的众人,柔声道:“娘,邓婆,里尹婶,小鱼儿娘......大家快起身,都一个村的,喊慧奉仪就生分啦。
往后,我依旧是狗儿娘,见了我,无需过于拘谨,就和之前那样就行。”
她上前将老的都扶起来。
别的妇人则自个起身,望向她的目光中,依就全是敬畏之色。
她垂头看一眼自个这一身的官服,笑道:“我到里边换件衣服。”
她进了屋,大家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狗儿娘穿了这官服,那气势,实在是太吓人了,大家都没敢看她。
不要讲这群泥腿子了,连平日里,见惯世面的陶丰和余先生,同样是震撼得不行。
杨汤氏这么个乡村妇人,穿着这样的朝服,一丁点的违和之感都无,就跟本就是她的一样。
那粗糙质朴的粗布衣衫穿在她身上,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就像是天生的贵族,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似乎从降临到这个世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该身着那华丽柔软的绫罗绸缎,在锦绣繁华中展现她独特的魅力。
汤楚楚重新穿了之前的土黄粗麻料子的服饰,再次出来,一身地轻松。
杨老婆子在屋中,神情专注地清点着御赐的物品。
那一件件珍贵的物件依次摆开在桌子上,格外引人注目。
除了象征身份的奉仪服和精致华美的奉仪冠之外,还有色泽绚丽、质地柔软的绸缎十匹。
摆放整齐的手镯、簪子、耳坠、钗子以及扳指各一副,每一件都雕琢精细,尽显奢华;
而那花瓶、玉器、屏风则各有一对,无论是造型还是工艺,皆堪称上乘,散发着独特的韵味。
“大柱,狗儿,二牛,你们全傻了吗?”
杨老婆子道:“快些把东西收到屋中摆着,不要让人偷了去。”
“这是御赐的东西,即便摆到大门处,都没人敢盗取。”
陆昊哼了句:“御赐的全部东西,朝廷全有备案,哪个偷了,再卖出,便是死罪,要被砍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