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兰夏也来了,在院中坐着把干草缠成一小捆一小捆的。
汤楚楚虽只让她做这些,但她缠好后,又主动把家中一天要用的干柴给劈好,抱到厨房,垒放得整整齐齐。
兰夏不喜讲话,埋头苦干。
杨小宝要赶小鸭到田里吃虫子,但小鸭数量过大,他无法控制住它们,汤楚楚没眼看,只得和他一块将小鸭都赶去了田里。
汤小宝边放鸭边摘野菜,这些是给壮壮大花二花和小鸡们吃的。
汤楚楚在堂屋中过滤着凉粉,今日得弄出八桶来。
正忙着呢,院外的兰夏突然扑到堂屋:“三,三婶,有马车,马车停在院门口。”
汤楚楚起身,抹了手,到院中,是有马车没错。
但这车却比不上县令的车高档,虽不高档,在东沟村也是稀罕物。
就一下下,田地里做工的村民都呼啦啦围上来凑热闹了。
一中年男子跳下了车,汤楚楚认得他,是五南镇如意坊的钟掌柜。
钟掌柜朝汤楚楚走去:“杨大嫂我可算是寻到你了。”
汤楚楚笑笑,道:“今日一早,不是把凉粉送到如意坊了?钟掌柜寻我,是有啥事?”
“一柱香前,县令大人跟众多官差,另有十多壮汉,直接冲进我如意款坊,一来就要喝凉粉。”
钟掌柜叹息:“凉粉一早拿的货,这会早快卖完了,县令大人带的人又多。
但大人就指着要这个,我不得已,只得跑这一趟,不懂杨大嫂家中可有剩的?”
汤楚楚抬眼:“大人回到五南镇了吗?”
钟掌柜笑眯眯道:“听那些人讲,好像寻到水源啥的了,想来今年有谷子收了,这是天佑我五南镇啊,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钟掌柜你稍等,我回屋取凉粉。”
汤楚楚回到堂屋,取出木薯淀粉,把已经弄好的一桶拌了拌。
再取来一只大木盆,将这桶凉粉放进大木盆中,让其在凉水中镇着,加快凝结的速度。
让钟掌柜一块抬到车上:“马车的速度快,一柱香不到就能到五南镇,如果未凝固,便多放久一些。”
钟掌柜十分感激,立刻掏铜板。
汤楚楚看后边全是凑热闹的村民,便笑着说道:“明日早上再一块结吧。”
百份凉粉就是百枚铜板,虽没多少,但这许多人看着,见哗哗铜板碰撞声,会招来不少的红眼病的。
钟掌柜也懂她想法,作了个辑,赶着马车朝镇上去了。
马车刚走,村民们又呼呼围进院中。
“狗儿娘,赶马车那人是如意坊的钟掌柜呀?”
“哎呀,以为狗儿娘是做小生意呢,没想到,居然是和如意坊这种大酒楼做的买卖呀。”
“狗儿娘真厉害,怪不得有那么多铜板买一大堆的鸡鸭来养,哎哟,居然还养得起两条狗,想来家中不少粮啊。”
村妇话里话外都是羡慕嫉妒恨,这里话,多多少少带着酸味。
“什么不少粮,为着些亏大本的生意,田地的活都耽误了!”
杨老婆子突然冲进院中,大骂道声:“老三媳妇,你这买卖不做也罢,瞧瞧你家田,那草都到人的腰带高啦,十多天后,人家收谷子,你就去收草喂鸡鸭得了。”
大家转头看她家田,到腰带的草倒没见着,只见一群小鸭在田里扑腾。
让鸭子跑田间去,去吃谷子吗?
大家本感觉狗儿娘已经变好了许多,没那么混不吝了,谁知道,如今又干出这种不搭调的事。
在人群后边的沈氏,气得咬牙切齿。
老婆子这可真是颠倒黑白、信口胡诌啊。
三弟妹若真如她所言没挣到铜板,哪来铜板给她相公发那么多?
老婆子担心三弟妹平白遭人妒忌,编造出一连串的谎言来。
她偏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三弟妹挣得盆满钵满,看她还怎么信口开河。
沈氏提着一大篮灯笼籽挤过人群:“三弟妹,昨天的的三十斤籽全剥好了,你看给几枚铜板呀?”
汤楚楚称过后,数了十五枚铜板给她。
沈氏特意高举着手,得意地在那一点一点地数。
村妇全部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就剥这些灯笼籽,直接给十五枚铜板?
这么一竹篮灯笼粒,能得几碗凉粉,居然给那么多工钱。
她们都觉得狗儿娘挣银子多呢。
这么一算,两枚铜板一碗的凉粉,除去本钱,似乎也没多少可挣了。
这些村妇都觉得,是狗儿娘懒习惯了,这点灯笼都要请人来剥,若是除去这些成本,岂不是可以挣得更多。
狗儿娘懒点好啊,如此她们就有机会挣点铜板了。
有个村妇直接说道:“狗儿娘收的是灯笼籽呀,这样吧,我那三个闺女平日里没啥可干的,她们从山上采回来的灯笼,剥好来拿来可行?”
沈氏一听,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为何跟她预想的不同?
村民不该把注意力放在三弟妹挣多少铜板上吗?
她一下子就像护食的小猫咪一样,大声说道:“哼,剥灯笼籽是我的活儿,谁都不能和我抢。”
“富贵媳妇,这话说得可有点不占理,咱谁没手啊?
咋说就是你一人的呢?
你就两只手,就算不吃不喝也忙不过来呀!
你瞧瞧,狗儿娘这买卖多红火,连如意坊钟掌柜都跑来催货呢。
就你一个人做,若是不够买咋整?”
“对啊对啊,狗儿娘,我让我家小子也剥好拿来,好不好?”
沈氏气得就差没背过气去!
她本来打算算计三弟妹的,怎么允许这帮妇人跟她抢活儿!
她正要讲啥,杨老婆子冰冷眼神扫过:“你三弟妹做买卖不容有失,不可让你给耽误了去,你两只手忙不过来,让大家一块努力,买卖才做得久”
汤楚楚忍不住笑了。
这老婆子可真有意思。
刚刚还一个劲儿说她生意亏本,这下又想她生意做得久一些,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她这婆母,真是招人喜欢。
她懒得理沈氏,对大家道:“没剥的灯笼是两枚铜板一斤,而剥出灵的籽则是十枚铜板一斤,无论是啥,全部拿到祖宅去结。”
村妇立刻在心里算起了数,一斤灯笼籽需要四斤左右的灯笼,算下来剥两斤灯笼可以得一枚铜板。
工钱十分可观了,剥这东西挺简单,每日去山里,少说可以搞个两三斤灯笼,一时辰左右就可以把籽剥好。
“狗儿娘真大方。”
“我立刻回家,让娃儿们马上剥。”
沈氏的双眼陡然瞪大,这铜板虽难挣了点,但好歹实实在在落在了自己手里。
然而此刻,那原本属于她的活,竟然就这么没了。
杨老婆子用眼神剜了她一下,毫不留情地骂道:“该!”
那些凑热闹的村妇,也没时间讽刺沈氏了,个个跑回家叮嘱自家娃儿,在山里多弄些灯笼回家,再剥出籽来,好换更多的铜板。
村妇群中,有一对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汤楚楚,目光中充满了嫉妒与怨恨。
正是村中另一寡妇蓝氏。
道路旁。
田埂上。
蓝氏背着背篓,里边满是新鲜野菜。
被着被众星捧月的汤楚楚,蓝氏的眼神中渐渐泛起一抹难以掩饰的嫉妒之色,
回想起往昔,在东沟村中,她是众人眼中最令人夸赞的寡妇。
当时的杨汤氏,只是一个默默无闻、只能作为陪衬存在的存在罢了。
不懂何时起,杨汤氏大改以往的泼辣性子,居然做了小买卖。
村中没少到街上做小生意的,但从未有哪个可以和如意坊钟掌钟搭上。
杨汤氏能和钟掌柜做起生意,定是靠她那张狐媚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