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想挺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这日子,大家都为了一口吃食愁得不行,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哪还有心思去琢磨念书这档子事儿。
狗儿娘是心里头跟娘家憋着一口气,借着这股劲儿提了读书的事儿。
等脾气消下去了,估计就不会再提这事儿。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地铺展在大地之上,将整个世界温柔地笼罩其中。
人之初、人之初、人之初......
屋中,四人正背着书,背好还得认,认了还得会写。
杨小宝学得十分起劲。
汤大柱和汤二牛学得愁眉苦脸。
苗雨竹努力跟上,她心细有耐心,学得也挺快。
在这一片朗朗的念书声中,这个宁静的夜晚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夜半时分,汤楚楚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院中的鸡鸭不知为何突然闹腾不止。
她赶紧下床到外边,便听到邻居刘大婶正开骂着:
“这该死的黄鼠狼,害我损失两只鸭苗,小鱼儿,天太黑了,你就别瞎追啦,你还能追究得过它不成?”
汤楚楚赶紧跑去数鸡鸭,两鸭苗的脖子被咬得鲜血直流。
仔细清点,死两鸭苗,少了一只鸡仔。
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想来让黄鼠狼给霍霍了。
杨小宝带着一丝伤感,默默地拿起两只死鸭子,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挖了个坑,把鸭子放进去后,再用土仔细地把坑填平。
这些鸡鸭,基本是他侍弄,这些小生命,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
汤二牛咬牙切齿,道:“往后我天天睡院中守着,黄鼠狼敢来,我就敢吃了它。”
刘大婶说话声从外边传来:“那**跑贼快,哪那么容易捉到,得养条狗才行,免得家中鸡鸭都让那**给霍霍了。”
汤楚楚问:“小鱼儿娘可懂哪家卖狗仔?”
养狗是个好主意,若有啥情况,狗能唤醒主人,顺便看家。
狗还不挑嘴,好养。
“明日我到娘家了解一下。”
此事虽拜托了刘大婶,但次日,汤楚楚在街上送货时,还是在街上找看是否有人卖狗仔,却并未发现。
送了三日的货,汤楚楚算是洗白了三四两白银,待天凉不估这买卖时,就直接买下荒地。
买了地,到农闲时节把塘挖出来蓄上水,来年春天直接种上莲根。
在街上晃了一轮,买了点日用品,又在布庄买些针钱,啥各种颜色都配上。
正要回家时,一三十来岁的男人驾着马车冲上前:“我乃迁江镇福满堂的余掌柜,不懂大嫂可否给点凉粉我。”
汤楚楚挂上招牌性笑容:“那余掌柜每日能定多少?”
福满楼是没法和江头镇的醉月坊比,可客流也挺多,每日能销上百碗。
余掌柜态度很好。
他家小子在崇文堂念书,几日前和他讲过凉粉这事,可他没在意,认为不过是名字好听些,想来随便拿什么粉打成粉做的。
谁知道,才两日时间,凉粉直接成各酒楼的必备了。
江头镇的醉月坊有凉粉,之前客满楼铁打的老客户,为那点凉粉,都飞醉月坊去了。
他四处问询,才懂,凉粉是从眼前的大嫂这进的货。
他便急不可耐追来了。
幸好汤楚楚请人给她搓灯笼籽,否则,靠一家人,还真做不来这么多。
如今有杨富强和杨富贵勤勤恳恳给搓灯笼籽,还有沈氏一刻不停地剥灯笼罩衣,这买卖接着扩大没问题。
她笑呵呵应了:“可以,迁江镇客满楼,每日百份,两枚铜板一份,明日给你送去。”
余掌柜赶紧从腰包中取出三十枚铜板:“请大嫂收了定金,明日定要送过来啊。”
汤楚楚目光在余掌柜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余掌柜这个行为算是很诚信的人了,同时也是余掌柜相信她的人品,这样的人,合适和她开展更为深入、全面的合作。
辞别余掌柜,汤楚楚和汤二牛回了东沟村。
才进院子,一条小黄色狗就扑过去,搂着汤楚楚的小腿肚子卖萌。
杨小宝咚咚冲上来:“娘,这狗是刘大婶送过来的,它既来咱们家,就是我兄弟,跟我一块姓杨,我帮它起名叫杨小黄,行吗?”
汤二牛摇头:“杨小黄听着不威风,叫杨大黄吧。”
杨小宝拧着眉道:“那,那按二舅说的,往后你便叫杨大黄。”
汤楚楚:......
家中小生物,有特征的都让宝儿给取了名了,大花二花,壮壮,这几只都没姓,唯独狗崽子有姓,叫杨大黄。
她俯身抱起杨大黄,看它这样,想来也就刚出生个把月,看着挺瘦。
抱在手中都没几两肉,不过这饥荒年,人都没饭吃,狗哪能吃得胖?
进了她家,就是她的家人了,往后家人吃啥,杨大黄吃啥。
汤楚楚让小宝到屋里取两蛋,拿到刘大婶家。
刘大婶正准备午饭,烧着水,拌了碗黑糊倒进锅,再倒一大盆野菜碎到里边,水和菜都多,那黑糊影都没有了,盐也没有。
家中顶梁柱刘英才和县令寻水去了,家中就刘大婶和四娃儿。
玉米,麦穗,小鱼儿,再一个小丫头粟米。
院中一小黑狗儿窜来窜去,也十分瘦弱。
“狗儿娘来啦?”
刘大婶让麦穗看着火,她则走到院中。
汤楚楚塞两颗蛋给她:“不懂一条狗仔多少铜板,两颗蛋够不?”
“狗仔值啥钱?”
刘大婶赶紧把蛋推回去:“这小狗瘦巴巴的,怕都活不成了,我回去在村口遇到那大伯正要拿这两小狗去山上丢。
这狗仔算是白拿的,不能拿你的蛋,我这饭快熟了,你快些回家吧,走啦走啦。”
汤楚楚被刘大婶推到外边。
汤楚楚最终没把蛋给出她,叹息回家了。
常言道:“人穷志就短。”
刘大婶虽然生活贫困,却从不觊觎他人的一口食物。
这样有骨气的人,着实值得她由衷地敬佩。
待她转身离去。
刘大婶望向家中四娃儿道:“这小狗出生后,连奶都喝不上一口,狗主人说,想来这狗没几天可活了。
娘若拿人家的蛋,小狗一死,她让娘赔命咋整?她一个爱撒泼打滚的妇人,咱可别惹她。”
狗儿娘这混不吝,婆母不怕就不说了,居然还敢和县令大人讲话,那可是县令大人啊。
四娃儿皆理解地点着头。
苗雨竹的午饭也备好了,煮了白米粥,分了一碗稀一些的给杨大黄。
杨大黄,估摸是没得吃啥好东西,呼噜呼噜地把米汤给喝得精光。
喝完后,还不满足地紧紧缠着苗雨竹,小尾巴摇得像拔浪鼓,嘴里哼哼唧唧地叫着,明显是还想再吃。
苗雨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道:“你还小,肠胃还娇着呢,一次不能吃太多。晚上给你再加点。”
杨大黄似乎听懂了似的,呜呜两句,灰溜溜地趴到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树荫底下,蜷缩成一团。
汤楚楚总觉得杨大黄的精神状态着实不太好。
难道这小家伙真的像刘大婶说的那样,快死了?
她居开众人,从交易平台弄了些宠物专用的葡萄糖溶液,以用抗生素给杨大黄用上。
抗生毒加葡萄糖溶液混和,小狗崽先是嗅了嗅,便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它就仿佛换了一只小狗似的活力四射。
刚总黏着苗雨竹,这会儿却像是认准了汤楚楚一般,直接奔到她跟前,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怎么都不肯放开。
午时的太阳高悬天空,炽热的光芒毫无保留地照耀着大地。
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却也是一段让人感到惬意的时光。
肚子吃得饱饱的,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
家里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随意地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