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自是会重聚的。泊州离京城也不远,只是可惜郭师兄军务缠身,见上一面远比我们难得多。”谢冰韵的“目光”向郭晟望来,身居要职远比她们这些身无束缚的麻烦得多。
“呵呵,谢师妹说的是真,呼羝人一日不平,我便一日不得安歇,只希望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纷乱了。”郭晟淡然地说着,自己这一些无非都是为了追逐那人儿奔波着,即使哪一天储胤朝真的天下太平了,自己也不得不继续奔波。
“青凯,到了泊州,你自己注意,可别坏了身体。”利翊兮担心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即使是如此短暂的分别她也显得吝啬起来。
“放心,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薛青凯笑着安慰身边的利翊兮,虽说不舍,但有些事情却不得不弄清楚,“倒是你自己小心。”
“好了,时候当真不早了,早些出发为好。等找到宫南风师弟,任意门当真是全了。”郭晟发现总是自己充当最无情的那位,但是他似乎不得不这样做。
远处高楼上望着互道珍重的几人的凉卿骢,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那人的离开,郭晟被自己故意支开,这之后该是自己登场的时候了吧?
祈临城,王府别院。
利翊兮回到王府别院的时候,听到下人禀报的利惜墨早已迎了过来,瞧着微微发瘦的孙女,利惜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王父,碧浓她还好吧?”
“嗯,你放心,碧浓有下人照顾,而且也很安静,不会有事的。”利惜墨安抚道,他明白孙女和那丫鬟的关系,毕竟一起相抚长大的人,任谁也难以割舍。
“那边应该还不知道我和碧浓在这吧?”利翊兮蓦地想起这个问题,不禁问道。
“应当不知,不然不会如此安静,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说。”利惜墨忽地变了腔调,利翊兮也觉得有些讶异,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慈祥的王府极少用这样的腔调说话,除非当真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王父,你说吧,都怪翊兮这些天东奔西跑,未曾考虑王父的感受。”
“与这事无关。”利惜墨察觉出利翊兮的愧疚,摇着头道,“其实之前王父便想和你说这事,只是这中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难得今日有功夫。”
利翊兮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由猜测,难道王父要和自己说她和青凯的事?
利惜墨怔了一怔,才接着道:“上次被歹人劫持,你在那破庙中用的功夫从何而来?”
利翊兮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要和自己说这事,放心地答道:“其实那也不是功夫,只是我很小的时候我师傅教给我的舞蹈。”
“你师傅?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爹他几时给你找过师傅?”利惜墨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师傅感到很是诧异,之前从未听利忠尧或是利翊兮说过,怎么突然之间就出了这样一个师傅,而且还是教给自己孙女那样功夫的人。
“那是娘离世之后的事了,他怎么会管我的事?师傅是个很特别的人,虽然并没有教我很长时间但是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我就知道师傅是这世上最神秘最美丽的人!”利翊兮双眼中晶亮的光芒闪烁着,对于那位很长时间没再见过的师傅,她给自己的印象永远是那样的圣洁,是那样的尊贵。
“翊兮,你师傅可是任意门的人?”利惜墨嘴角轻轻抽动,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王父,你知道任意门?”利翊兮猛地抬起头,睁大着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突然吐出“任意门”三字的年迈的王父。王父竟然知道任意门?师傅在那样短暂的时日里,也未曾与自己说过过多关于任意门的事情,而自己也是在那日偶逢郭晟之后,才渐渐地从他口中得知了关于任意门的种种,而自己这位并未有什么惊奇经历的王父又是从何得知这样神秘的门派的呢?
利惜墨叹了一口气,最后才舒展着紧皱着的双眉道:“翊兮,你可知道开朝皇帝玄青宗是怎样建立储胤朝的吗?”见利翊兮摇了摇迷茫的眼睛,眼神淡淡地向上空屋檐看去,“那位皇帝据说也曾是任意门的弟子……”
“曾是任意门的弟子?”利翊兮既惊且奇地瞪大了眼珠,她何曾料到玄青宗竟会是自己不知道的师门前辈。
“嗯,后来玄青宗便离开了任意门,而在时任前朝大将军的玄青宗发动兵变之后,作为师门的任意门给了玄青宗很大的帮助,并且一直辅佐玄青宗成为了储胤朝的开朝皇帝。可是……”利惜墨颤着声迟疑道,“拥有那样玄奇的能力,自然为人所忌惮,所以玄青宗在这之后就集结庞大力量将任意门大肆屠杀……”
“啊!屠杀……”方才还正为玄青宗为自己同门前辈不知是惊还是喜得利翊兮在听到这的时候,心中顿时便波动的震撼所充斥。
“正是任意门遭到肆意屠杀,所以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任意门的存在。即使是见到了那样的能力,也只是无尽的惊奇,又怎能联想到那久远的事情?而且玄青宗严令禁止史官文吏记载有关任意门的一丝一缕,储胤朝到现在也有二百多年了……”
“怪不得师兄这么多年以任意门的功夫征战沙场也未曾有人发现,原来是这个原因。”利翊兮似有所悟地看着利惜墨,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忽地疑问道,“那王父又是怎么知道这两百多年前的事的呢?”
利惜墨笑着看了看在自己膝下撒娇的孙女,答道:“那是因为利家得以传承到如今,也是得了一位任意门弟子的援助,那时我也不过八九岁。”感觉到身旁投来的惊讶目光,利惜墨继续道,“那时你曾祖父带着全家迁徙,路上遇到了拦山的劫匪,而当那个女子出现,并以绚烂无比的舞姿在我们面前翩翩起舞的时候,我们全都哑然无语。虽然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但是我们惊恐的目光全都投在了她那舞蹈之中。那舞蹈,王父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舞?没想到竟然是和我一样的……”利翊兮轻轻地点着头,抬头继续听利惜墨娓娓道来。
“而当她跳完那恍若献给天人的舞蹈,那些原来还满脸横肉的劫匪忽然齐唰唰地在我们面前炸成了粉碎,那是怎样的震撼!”利惜墨似乎仍然置身于那震撼人心的场景之中,许久才缓过神来,他破碎的目光重新凝聚,如移动的月光般降在利翊兮的面容之上,“可我没想到再次见到时竟然是在我自己的孙女身上,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是在那一瞬间我还是想到了那个翩翩起舞的女子。”
“王父……”像是感受到了利惜墨身心的震撼,利翊兮轻声唤道。
“翊兮,王父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自幼命苦,许多事也是憋在心里,就算是王父问你你也不会对我讲,更不要说是他人了。你师傅会选你做弟子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王父听说任意门对于收徒一事相当的严格,从不轻率。王父也相信你有一身功夫终究是好的,可是王父只是担心有一天你任意门弟子的身份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利翊兮一怔,原来王父说如此之多只是担心自己,心中顿时百味齐生,湿热的泪滴也缓缓地从眼角渗出,她涩涩地道:“王父,你不用担心,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我不会有事的。”
“有你这句话,王父也安心了。”利惜墨扶起身下的孙女,安慰道,“好了,翊兮不哭。王父见你这些天脸上常有笑容,怎知道被王父弄哭了。王父见你能像这样,也着实为你高兴。是不是因为那个薛公子啊?”
“王父……”利翊兮脸上闪过一丝绯红,见利惜墨仍然询问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利惜墨点着头,“那个薛青凯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如你一样命苦……你是喜欢他的吧?”
“嗯,我和青凯相互喜欢着,而且他已经将这事奏明了圣上,不过王父你也猜得到有他在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利翊兮想到这里,心中更添几分怨愤。
“怎么就说到圣上那了?”不知情的利惜墨惊讶地问着。
“因为青凯是今次的花魁,他便将我俩的事禀明了圣上。”
“原来如此……”利惜墨豁然恍悟道,脸色却蓦地一暗,“我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怎样变成现在的,唉……”
“王父,他让我回王府一趟,我想这就去那一趟将话都说清楚。”利翊兮用坚决的口吻道。
“你想清楚了?”利惜墨看着忽然做出如此决定的利翊兮,仍有些错愕。
“嗯。”利翊兮点着头,“青凯说得对,我也该直面这件事情了。”
就在利翊兮有所动作的时候,门口忽地传来管家特有的嗓音,“王爷来了……”
今日更新完毕,小寒越来越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