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薛青凯拜见圣上!”薛青凯强行按捺住内心的不悦,一一按着宫廷的礼仪中规中矩地行着礼。
“看你也是书生模样,怎么不读书反而钻研起养花之道了?”
“禀圣上,草民才疏学浅,实不适于醉心于书房之中。”薛青凯竭力压抑着内心的狂躁,这宏大的金銮殿内的气息如同污浊般嚣张地涌入他的鼻子之中,他只想赶紧说出自己的愿望,然后早早地离开这个金銮殿。
虽然不敢抬头扫视此间的环境,但身边两侧紧紧盯视着自己的目光道道如同利刃般向自己刺来,而在这数不清的目光之中,尤以两道来自自己正前方的为甚。
皇座之上的人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朕也是喜好养花之人,原欲亲临一睹花魁大赛,不料诸事缠身,未能成行。而当朕得知你在赛场之上的表现之后,着实大为惊奇,听闻你吹得一手好箫,可愿在这金銮殿上一展身手?”
薛青凯一愣,原以为这花魁大赛不过是一个幌子,没想到这位圣上倒是对这些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薛青凯向来清高,本就视这皇宫如粪土,怎愿在这宛若森罗宝殿的金銮殿内玷污了自己那支通透碧绿的玉箫?他蓦地跪倒在地:“草民愿领罪受罚。”
“哦?”储胤朝的国君似乎对殿下的书生模样之人此时的举动感到很是吃惊,“你何罪之有啊?”
“草民蒙圣上错爱,只是昨日比赛之时中了他人毒手,此时余毒在身,无法为圣上演奏,故草民愿领罪受罚。”薛青凯心口不一地说着,但他所说的理由却是在情在理。
“大胆刁民,得蒙圣上赏识,令你吹奏一曲,金銮殿内,哪容得你拒绝?”一声厉喝蓦地从薛青凯的左前方传来,薛青凯心中一噔,这人是?
“方锦璋,朕这是召见花魁的金銮宝殿,不是朝廷审讯的司法衙门。你身上有伤,不能吹奏也在情在理,朕也不再勉强,只是朕没想到,这花魁大赛之上竟会出现这些事情。”
薛青凯心中一凛,原来方才之人就是民间传言得威风无比、要风便是雨的当朝丞相方锦璋,如今看来,果真是恃宠而骄。满朝文武,恐怕也就他敢如此率性咆哮吧?
一旁紧张兮兮的李泽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然道:“卑职失职,只是昨日卑职并未听闻有此事上报……”
“禀圣上,事发突然,草民并未与大人说。”薛青凯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想因此又和官府搭上什么关系。
“即使如此,都起来吧!朕还听闻你令原于寒冬开花的雪酴醾在此时节开放,更是引得所有看客啧啧称奇,不知你是用了何方?”
“禀圣上,雪酴醾这种花春夏生长,秋季结蕾,花蕾却在寒冬时分才开放。草民只不过是利用了雪酴醾不畏严寒的习性,将雪酴醾事先至于冰石之中,利用冰石的寒冷改变它的外在温度,这才使得原于冬季开放的雪酴醾得以绽放。”
“这种方法宫中花匠也曾试过,然而也未曾如你这般让雪酴醾绽放,这是何故?”
“禀圣上,一般的冰石并不能长久保持原有的温度,草民所用的冰石是托人从北冥取回的百年寒冰石,并且特意在冰石之中撒下了腊梅的花粉。”薛青凯一言一语地如实道出其中玄机,“雪酴醾不是寻常之花,虽在严寒之时绽放,然而腊梅的花香却也是必要条件之一,只有当两个条件同时满足,雪酴醾的花才能开放。”
“这其中竟有这些奥秘,朕今日算是终于得知其中玄机了。”皇座之上的人欣喜得大声笑着,“不愧是花魁,好吧,说出你的愿望,朕全都为你实现。”
薛青凯顿觉轻松地呼了一口气,终于到正题了吗?他缓缓地抬起头,发现满朝文武无不盯着他,那方锦璋眼中也是精光闪闪,而在方锦璋的对面,赫然正是有些时日未见得祈禳王利忠尧。
“禀圣上,草民愿娶破军之女为妻,求圣上成全。”薛青凯一字一字地吐道,他的话异常清晰地响在金銮殿内。
他的话甫一出口,祈禳王利忠尧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心弦也松弛了下来,心中暗自庆幸薛青凯所说的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但是转念一想,江湖上传言破军天煞孤星,哪来的女儿?乍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
“哈哈……以前的花魁可都是为求添官进爵、封侯拜相而来,你却只为此事?还是那破军的女儿可遇而不可求?你可想好了。”储胤朝的圣上“哈哈”的笑着,对殿中文弱的薛青凯却更加赞许起来,不求千金,只为红颜,此份情意倒是令人称赞。
“草民如此,只因她爹不肯答应,草民夺得花魁,只为求得圣上成全。”薛青凯斩钉截铁地重复着,此刻圣上如此爽朗,只是因为你不知道破军的女儿是谁吧?
“如此成人之美之事,朕自然应允,朕这就为你赐婚,你那意中人的姓名是?”当今圣上忽然问道。
“利翊兮。”薛青凯淡定自若的声音甫出,立即如掷入湖心的石子,泛起了无数的涟漪。满朝文武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而那方锦璋正一脸笑意地盯着目瞪口呆的利忠尧。
“禀圣上,臣有事要奏。”利忠尧再也忍不住,急忙开口道,“殿中之人满口胡言,那利翊兮是微臣的女儿,几时成了破军的女儿?他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龙椅上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禀圣上,破军已收利翊兮做了女儿,而且翊兮和祈禳王关系不和的事情全祈临城众人皆知,翊兮已然和王府断了关系。”薛青凯丝毫不理会利忠尧加在自己身上的重罪,据理力争道。
“圣上明断,小女只是一时气急,这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利忠尧心中大乱,不由分说地解释道。
一直嬉笑着的方锦璋忽然开口道:“王爷不是说过大小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吗?”
“果有此事?”当今圣上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这事竟这般复杂。
“禀圣上,微臣的确收到过太子府的聘书……”
“难道王爷曾经答应过草民让翊兮自己选择自己的幸福。”薛青凯抬起头,望着金銮殿上的龙颜,“何况圣上金口玉言,已经答应了草民……”
“你敢威胁圣上不成?”利忠尧瞪着薛青凯,强言厉辞道。
“草民不敢。”
“朕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但自古婚姻皆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而祈禳王又答应过你,太子那边……”龙椅之上的人缓缓地说着,“既是如此,朕决定让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人不得横加干涉,此般朕也不算是食言了。”
“草民谢过圣上。”薛青凯欣喜地道着谢。
“圣上英明。”利忠尧脸上闪过一道冷光,脑中却是嗡嗡一片。
“难得你既懂养花之术,又通晓音律,朕的御花园随时欢迎你。”龙椅上的储胤朝国君脸上再次现出了原有的笑意,如此恬淡地说道。
“草民叩谢隆恩。”
皇宫门口。
离开金銮殿后的薛青凯直奔皇宫门口而来,本欲直接离开,谁料被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祈禳王利忠尧拦住。
“不知王爷找我何事?”薛青凯挺直身子,并不因为对方是王爷而有所顾忌。
“别以为得到了皇上的庇佑,本王便会将翊兮嫁给你!”利忠尧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愤愤地说道。
“难不成王爷要弃圣上的话于不顾?”薛青凯厉声质疑道。
“是谁要置圣上的话于不顾?”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方锦璋忽然开口道,“这不是祈禳王吗?怎么还停留于此?”
“原来是方丞相,本王还有几句话要与今次的花魁说,丞相大人这是?”
“我也有事情想与薛花魁讨教,恰好遇见王爷。”方锦璋脸上挂着无尽笑意,目光却是不易察觉地瞥向利忠尧。
“你回去之后转告翊兮,说本王在府中等她,外面世道乱,尽早归府的好。”利忠尧蓦地转了脸色,对方锦璋笑了笑,便转身上了轿子,笔直而去。
“薛花魁当真是年少有为,如此年纪便有了如此高超的技艺,当真是天才出少年。”望着利忠尧渐渐离去的身影,方锦璋忽然转身对薛青凯大加赞赏道。
“丞相大人谬赞了,青凯愧不敢当。”薛青凯从容应付着,无论方锦璋打的是什么算盘,他都不想再与他周旋下去。
“倘若薛花魁有时间,可否到我府中一坐,我有许多事情想与薛花魁请教。”
“不敢,青凯若有时间,定会登府拜访。如若丞相大人没有其他的事,青凯先行告退了。”薛青凯毕恭毕敬地说着,转身便走。
方锦璋眯着眼瞧着薛青凯遥遥的身影,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向等候在一侧的马车走去。
今日更新完毕,小寒早早更新,下午一直都要在山上,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