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菊花殇(中)
映日寒2025-07-02 21:302,109

“青凯,我想知道你的玉箫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她很像我师傅曾经用过的那支。”

  薛青凯一惊,脑中又浮现起小时候见过的惊人的那一幕,脸色亦因此变得苍白。

  利翊兮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自顾自地讲了起来。她声音颤抖地讲起了那段发生在她三岁时,至今令她难以逃脱的痛苦经历,娘的惨死,爹的无情,一一闪现在眼前,身体也因此战栗着。听到这,薛青凯惊讶地望着利翊兮,眼神中闪现着同样的痛苦。

  “在一天晚上,我再次因为噩梦而惊醒,门外衣服翻动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轻轻地移到门边,借着皎洁的颜色,我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立在庭院的树尖上,她宛若临凡的仙女一般,忘我地跳着美丽无比的舞蹈,那舞蹈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打开门扉,走到树底下,而我却似乎毫无意识。

  “心中没有任何的杂念,噩梦带来的恐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就那样安静地立在树下,一直看到她跳到最后。那个舞,真的很美!

  “她突然用甜美的声音问我‘你想学这个舞蹈吗?’,那声音不仅仅是甜美,里面同样充满着魔力,我忘乎所以地点了点头。她笑着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第三个弟子了,而我就是你的师傅’,我低头叫了她一声师傅,再抬头时,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夜晚,她依然悄无声息地来了,她开始交我跳舞,我很快就学会了,她笑着说我在舞蹈上很有造诣。还告诉我这舞蹈并不是一般的舞蹈,练到一定的境界,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在接下来的第五天,我跳舞时突然想起了那段场景,身体不由自主地跳着,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再醒来时看到师傅手上拿着一支玉箫,箫上还醉着一支双生蝶。她说我心中已经有了魔障,若难以消除,恐以后难以再有精进。之后的四天,仅仅是她在教我舞姿,她并不让我跳,说在我没有消除心中魔障之前是不可以跳这些舞姿的。

  “后来师傅整整消失了一年,她回来看我时,我依旧停留在第五个阶段,师傅开始消失,一开始是隔一年回来,后来是隔两年,再之后更是不见人影,如今我已经有五年没有看到她了。

  “所以我看到你的玉箫时,便想起了师傅。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我的师兄,但是并不是呢!”利翊兮笑着看向薛青凯,后者此时双眼正怔怔地看着她。利翊兮脸颊不禁一红,出现两酡红晕。

  薛青凯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失礼一样,利翊兮正想提醒他,孰不知薛青凯却突然开口讲起了他的那件事情。

  时间一点一点地宛如指间沙一般悄悄溜走,那气势雄伟、恰似直奔九天而下的巨龙般的瀑布,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却丝毫难以影响交谈着的二人。薛青凯从开始一直讲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得到玉箫的经过,脸上始终流露着痛苦的神色。

  利翊兮安静地听着,她知道在这样的氛围下是不应该过多的插嘴的,如此的经历竟与自己的那般相似,这也或许是薛青凯第一次向旁人倾诉,想到这,利翊兮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荣誉感。青凯说的那个神秘女子,定然是师傅,天下能做到箫与舞蹈共鸣的,只有师傅了。

  “青凯,不料你我竟是同病相怜之人了!那一定是很痛苦、很难忘的记忆吧?”

  “我现在能断定那个神秘女子是你的师傅了!其实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我是在第七个阶段便停滞不前了。虽说你师傅并没有收我为徒,但这箫毕竟是她所传授的。一开始我以为那不过是平常的箫声罢了,怎知后来每次心有波澜时,只要一吹这箫,心境顿时变得空明,再无杂念。爹和……娘的苦楚竟也看的淡然,毕竟再怎样坚持,爹和娘也很难重新出现在眼前了……”薛青凯缓缓地闭上双眼,不知是掩饰心中的苦楚,还是纯粹为了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青凯,我多少还是能够了解你的苦楚的。只是我很难如你一般,将娘……从脑海中忘却……”

  “小姐,该放时则放,不然到头来苦的终究是自己。”

  “青凯,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毕竟这个‘小姐’是只有碧浓承认的。”

  薛青凯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今天她显得特别的美,一身的橙黄,恰似秋天的菊花,但是菊花本是林中物,可惜做了圃中花了。

  “现在你还讨厌我吗?”利翊兮猝然问道。

  “嗯?其实我从不曾讨厌过你……”薛青凯显得有些慌乱,手不停地晃动着。

  “青凯,”利翊兮此时的目光悉数落在薛青凯左手中指上的倒“S”符号上,那符号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便指着那符号道,“这个真的很特别呢,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纹一个?”

  薛青凯的脸颊刹那间变得通红,尴尬地说道:“这个符号是我爹和娘之间的秘密,象征着无论爹和娘在哪儿,即使是天之涯海之角,爹和娘心中都会记挂着彼此,彼此的心永远都会系在一起。所以……”

  利翊兮顿觉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唐突感到羞愧,吞吞吐吐道:“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越说越是词不达意,她脑子一转,将话题一转道,“青凯,今天你有什么伤心事吗,为何那首《菊花殇》和那支曲子显得那么的悲伤?”

  薛青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是在转移话题,却不料她竟问起这个,“其实无他,只不过今日去后山,猛然发现后山所种的菊花突然都被糟踏了,也许是野兽所为,心中不禁有所感慨……也许这个秋天就要过去了吧……”

  “你是说后山,还有菊花?”利翊兮突然显得异常激动起来,满脸期待地望着薛青凯,见他默认地点了点头,几乎雀跃得跳起来,“我好想去看看……”

  薛青凯摇了摇头,“如今,一切看起来都惨不忍睹,下午时我本准备去重整一番,等我将一切收拾好了,再领你去吧?”

  利翊兮不禁觉得愧疚,“真抱歉,没想到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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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散开,满地芳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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