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菊花殇(上)
映日寒2025-07-02 20:551,757

逃离炼狱的感觉再一次拥抱利翊兮,心中不由得轻松自然。在那个地方待着,表面上看来平静无奇,实际上却是明争暗斗,祈禳王妃和利飘霏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以为她的存在将成为利飘霏大好前程的障碍,恐怕这次她偷偷出来,她们也是知道的。想到这儿,利翊兮不禁哂笑不已。

  今天出奇地安静,虽说薛青凯住在祈临城郊,但在去往他住处的途中,却是要经过许多人家的,今儿却人影稀疏,仿佛突然都消失了一样。

  远远地便瞧见了薛青凯的茅屋,还未近前,箫声已经遥遥地传到了两人耳畔。但那箫声却显得凄凉伤感,并不是利翊兮第一次听到的那种在听似轻松的旋律下透出的悲伤,而是摆脱了束缚,直接的流露在箫声之中。

  待走近后,利翊兮和碧浓循着箫声找到了倚在篱笆右侧忘神地吹着箫的薛青凯,二人不忍心打扰他,悄无声息地蹑入篱笆墙内。这时利翊兮才发现茅屋前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摊着一张颜色暗黄的纸,纸上镇着笔墨纸砚,笔端的墨汁依旧透露出微微湿气。纸上写着苍劲端正的字体,却不乏清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纸右侧的三个大字——菊花殇。利翊兮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念了起来。

  “游归来,山野败,冷清寒蝉,何处惹尘埃?柴扉外,几丝雾霭,几寸青苔。旧缘往事已难再,引无数感慨。昔时落英成瀚海,徒嘲朽木弗逮。回首处,菊花散开,满地芳衰。”

  是因为这,青凯才显得悲伤么?还是因为悲伤而写出这般凄冷的文字和吹奏出哀伤的曲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困扰着这个男子?

  这时箫声蓦然而断,利翊兮顿时惊得将头转到薛青凯的方向。他已经站了起来,一边将玉箫撺掇至袖子内,一边向她走来。

  利翊兮微觉尴尬,率先开口道:“真抱歉,打扰你的兴致了。”

  薛青凯点了点头,开口却道:“小姐,你如今应该无恙了吧?不知小姐至此,有何事。”

  利翊兮顿觉二人之间距离被拉远,她着实难以明白为何薛青凯对她如此冷淡,却不好意思点破,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来是为上次你救我一命而专程向你道谢的。真的很感谢你!”

  薛青凯微微摇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是如此,小姐的心意我领了。”

  “可是,却害得青凯你伤了身体……”

  薛青凯一愣,是因为这个么?心中不由得涌过一丝暖意,却道:“老毛病了,休息几天自然就好了。”

  利翊兮见他如此,心中有许多话说不出来,壮了壮胆道:“青凯,可以借一步说话么?”说完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碧浓知趣地蹲下身体,装作赏菊花的样子。

  薛青凯迟疑了半天,点了点头道:“如此,小姐你请跟我来。”说罢,缓缓地朝着门外走去,背影显得更加单薄了。

  利翊兮向碧浓道:“碧浓,你暂且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便紧随薛青凯后,消失在碧浓的眼帘。

  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上薛公子了吧?碧浓猜测道,却变得忧心忡忡。

  薛青凯领着利翊兮约莫走了半刻的功夫,将她带到一处悬崖畔便停了下来,悬崖畔令人惊奇地生长着一棵大树,即使是在秋天,苍翠的叶子依然布满了树枝。而在悬崖的另一边,轰鸣般的声音响彻耳畔,利翊兮小心翼翼地走进,却进一条银白色的瀑布倒挂而下,奔腾的浪花笔直地向崖底坠去。壮观的场面令利翊兮咋咋称奇。

  薛青凯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不知小姐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利翊兮鼓起勇气,大声道:“你真的那样讨厌我吗?”

  薛青凯一惊,道:“小姐,何以出此言?”

  “如果不是,青凯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冷淡呢?我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对我的……难不成是我哪儿做错了么?”

  “小姐,你并没有错,错的是命运……”薛青凯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颇为感触地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出手救我,明知道自己有病在身,可能因此而……”利翊兮顿了顿,接着道,“还要冒死救我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又让你讨厌的人呢?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曾醒过来呢!”

  “小姐,有些事你并不知道的而且不需要知道……”薛青凯极为隐晦地道。

  “可是,我想知道!”利翊兮突然如是道,“我想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你看起来有那样多的神秘之处……跟我说好吗,我发誓绝对不说出去的!”

  “小姐,你何必强人所难呢!”薛青凯有些恼怒地道,却忽然拼命地咳嗽起来。利翊兮不觉大惊,急忙近身轻拍他的后背,借此减轻他的苦楚。

  “我听师傅说,我有一个师兄,医术很高明的,虽说你这个是痨病,或许他可以治好你呢!”

  这时薛青凯咳嗽之势渐渐止住,听得利翊兮如此说,感激道:“多谢小姐了,但我这痨病却是自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恐怕是绝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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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散开,满地芳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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