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你没事吧?”碧浓担心地注意着利翊兮,见她安静地坐在栏杆旁,神秘地笑了笑,眼神很快却又变得疑惑不已,不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碧浓,”利翊兮突然“嗖”的一声立起,朝碧浓笑了笑,“快去准备,我要出府!”
“啊?可是,老爷还在府上!”
“怕什么,谁叫你从他眼皮前出府了?”利翊兮眼神停留在飞纱苑庭院的那堵墙上,笑着说道。
“飞纱苑”高墙上,一名绿衣女子颤抖地蹲在狭窄的墙脊处,她试探性地往下瞧了瞧,只觉一股似乎要往下坠的感觉向她袭来,心跳亦不禁加快数倍。
“碧浓,快下来呀,再不下来,就被发现了。”高墙外的穿着一身橙黄色的衣服。,腕间的飘带自然下摆,很难想像以她这样的衣着是怎样翻过高墙的。
碧浓努力使自己保持平衡,缓慢地说着话,仿佛语速稍快一点,她就会因此摔落,“小姐,碧浓不像你一样会武功,碧浓不敢下来!”她从来不知道利翊兮懂功夫,要不是亲眼目睹利翊兮以一个优美的回旋姿势跃上高墙,接着轻松地飘下,恐怕她至死也将蒙在鼓里。
“你给我下去!”声音越来越近,碧浓忽然觉察到自己正不可遏止地往下坠去,很快去归于正常。她猛然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正纹丝不动地立在平地之上,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尚存活于人间。
“小姐,我下来了?”碧浓转过身,抬头望着那堵高高的墙,依旧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有声音回答她,碧浓一个转身,便看到利翊兮渐行渐远的背影。
高墙内走廊的一根柱子后,一名丫鬟在确定利翊兮搂着碧浓飞旋而下后,三步并成两步地离开了“飞纱苑”。
“娘,利翊兮她又偷偷地离开王府了!”刚跨完门槛,一脸欢喜的利飘霏便兴冲冲地对祈禳王妃道,“要是让爹知道了,这次他肯定逃不了了。”
祈禳王妃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她疾步走到门旁,仔细瞅了瞅门外的状况,确认无外人后,才放心地说道:“霏儿,这次可不要把那丫头不在王府的事告诉你爹!”
“为什么啊,娘?”利飘霏满脸疑惑地望着祈禳王妃。
“因为这次,你的机会来了!”祈禳王妃神秘地对利飘霏道,这话立马引起了后者的兴趣。“这次镇南王的世子——凉子铿来祈临城,表面上是风罩面圣,实际上是受了镇南王的吩咐,亲自到王公贵族中寻找未来的王妃。这镇南王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在各路王爷中最有权势,你爹虽说是圣上面前最得宠的王爷,但终究是外家人。而今天,他就要登门拜访祈禳王府,正好趁着那丫头不在,以我霏儿的姿色,定然是未来镇南王妃的不二人选。”
利飘霏的双眼惊喜得几乎要开出花来,“娘,就是那个小时候来过我们王府,如今玉树临风、英俊非凡的,素有‘死香煞’之称的镇南王世子——凉子铿?啊……”她的声音因为兴奋变得异常,“娘,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现在这幅模样,什么都还没打扮好!我要是打扮好了,十个利翊兮也休想比过我!娘,他什么时候来?娘,快帮我画眉……”
祈临城各条街道,无论是繁华的官道还是平时冷清的小巷,刹那间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个水泄不通。听到江湖人称“死香煞”的镇南王世子凉子铿要来祈临城的消息后,城内、城外甚至是其余城市的人都如潮水般涌入祈临城,尤以女子为盛,就连那些大户人家的平时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亦奇迹般地出现在街道的显要位置。年轻女子们悉数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最鲜艳最耀眼的衣服,她们没有经过任何组织地挤在街道两侧,找着“立足之地”的女子则庆幸不已,悉数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着的东城门,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地期盼着“死香煞”的到来。而运气差的没有找着“立足之地”的姑娘们则依然为狭小的空间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看热闹的人依然源源不断地赶来,怀着希望的姑娘们更是一扫以往的羞涩,出奇大胆地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哎,你挡着我了,快让开……”
“我的衣服!竟然被你弄脏了!你……”
“就你这样的姿色,世子根本就连瞧都不会瞧你一眼……”
“哪来的骚狐狸,敢推老娘,活得不耐烦了……”
…………
“吱呀”的声响响起,这在如此喧闹的大街上原本是难以听见的,但此时却如炸雷般轰鸣,四周顿时安静得仿佛连细针掉落在地面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大街上成千上万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那道细微的门缝,胸腔里的心按捺不住得几乎要跳出,姑娘们更是花容失色,停下所有的动作,宛若木头般呆呆地盯着城门,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
“吱呀……”随着门缝越来越宽直至完全洞开,人们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向前探去,恰似被提起的鸭子般。接着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将之前的安静打得粉碎。
两列清一色衙役装扮的仪仗队在欢喜的笙箫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接着是洒着被剪碎的彩纸的侍女,再接着万众瞩目的主角令人期待地出现在仪仗队中间。
他骑着枣红色的剽悍的健马,马蹄上打着纯金铸造的马掌,而他则一身显眼的白色,脚下蹬着镏金烙丝的皮靴,右手扇动着一把古典却不乏大气的香扇。粗细恰到好处的眉毛,散发出无限风采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宛若上等好玉的质感的耳朵,薄薄的嘴唇,精致无比的五官与他清晰、完美的脸廓极度协调,而那饱满的两鬓的长发自然地垂与颧骨前,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缓缓地飘动着。这份俊朗飘逸与眉宇间透出的洒脱不拘相互融合,衬托出他无双的容颜,比女子还要超出许多的美貌。他便是江湖上人称“死香煞”的镇南王世子——凉子铿,显赫的家世,无双的容貌,令无数红颜知己即使是死也心甘情愿。
凉子铿单手扯着马缰,放缓前进的速度,两侧疯狂的年轻女子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以求引起他的注意。然而凉子铿并没有给予她们“吝啬的施舍”,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双眼直视着前方,从容不迫地骑着马。他没移动一寸,两侧的女子便如失去生机的花儿一般变得毫无精神。心有不甘者则依旧追着跑,直到凉子铿那帅气的身影消失在宫豪华殿门口。
热闹无比的街道刹那间被萧条沉闷所袭击,沉重的哀叹声和伤心女子的啜泣声飘荡在空气中,就连多情的风似乎也跟着悲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