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长恨行(下)
映日寒2025-07-02 20:552,424

“碧浓……”薛青凯的声音显得有些哽咽,他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碧浓她……疯了。”

  “什么?!”恰似一阵霹雳异常精准地击倒了利翊兮,她发出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惊讶、难过、疑惑、担心,她足足有半刻钟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

  薛青凯见他如此,一把搂住她,指尖从她柔顺乌黑的瀑布中划过,安慰着说:“翊兮,你不要吓我!放轻松,会没事的,放轻松……”

  “怎么会呢?”利翊兮在他的怀抱中,怅惘若失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的生气,“她明明好好的,怎么就……”说到这,她蓦然抬头,询问的眼神盯着薛青凯道:“青凯,你从哪听来的?你是不是听错了?”

  薛青凯自然也是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可是那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何况告诉自己消息的人也不像是欺骗他的啊,“我是从你表哥凉子铿那儿知道的,我看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乍听“表哥”一词,利翊兮愣了一会儿,但她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功夫停留在这上面,听完薛青凯的话之后,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凉大哥说的,怕是不会有错了……”

  话刚说完,利翊兮眼中又浮现出一丝希望,“凉大哥有没有说碧浓的病可不可以治好?他们有没有请大夫替她看看?”

  薛青凯迟疑道:“这……这个我倒未曾听他说……”

  那一丝希望之光在薛青凯最后一个字吐完的同时褪去,“其实我应该知道答案的,看来碧浓的病是不会好了,是我害了她啊!是我!”利翊兮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里流露而出的坚决之色似乎是在肯定她的想法——的确是她害了碧浓!

  薛青凯明白利翊兮此时的情绪,突然面对自己的好姐妹莫名发疯的消息的打击,令她难以抑制多少年来一直囤积在她的心海里的痛苦,就如自己压抑二十多年来的伤痛一样。薛青凯用双手紧紧地缠绕住她的柔荑,将自己的情感一点一滴地通过二人指尖的缝隙渗入。

  “翊兮,你何必如此怪罪自己?这是你始料未及的……”他一边安慰利翊兮,一边想着解决的方法,意识浮动,脑中顿时记起了一个人,不禁心中满是兴奋和惊喜地望着利翊兮的双眼,“翊兮,你不是说有一个擅长医术的师兄吗?找到她,碧浓的疯病定然可以痊愈!”

  “对啊!”利翊兮猛地抬起头,眼瞳里瞬间充满了色彩,却又在刹那间变成一片灰白,“我仅仅知道有这样一位师兄存在,可是我却连他的名字甚至样子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人海茫茫,怎样去找到他了!”

  薛青凯也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但犹有不甘地说:“幸好碧浓只是疯病,并不是什么催命的急症。翊兮,只要我们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在此之前,我们一起照顾碧浓,好吗?”

  利翊兮感受到透过双手传递到心房的源自于薛青凯的情绪,双眼注视着他瞳孔里散发出的安慰,心中的疼痛渐渐变淡,情绪也渐渐趋于平稳。她点头应允着,闪闪的泪光在她的眼神里发光,“好的,找到师兄后,不仅要治好碧浓,也要治好你,我感觉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薛青凯安心地笑着,好看的脸上更添了一份宁谧。

  二人旁边悬崖上飞窜而下的瀑布突然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一个宁谧而未眠的夜晚,格外美丽。

  二人在东方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薛青凯的家,并不是被旁人发现,而是怕吵醒利惜墨。利翊兮坚信自己的自由是不可能受到任何的约束,尽管她已经知道她的父亲的下一单交易与她有关,但她仍是满不在乎,甚至依然毫无阻碍地向薛青凯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她没有告诉薛青凯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因为她想在此之前,让她和他过上一段快乐而平静的时光。

  轻轻地推开篱笆护栏,走入院中,薛青凯正欲开口便被利翊兮示意噤声,她拉起薛青凯左手,指了指无名指上的倒S符号。薛青凯不由得一笑,示意利翊兮继续待在院中,自己则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屋门,异常小心地踩着猫步走入自己屋中。利惜墨果然还在安睡,为了不惊醒他,在薛青凯极力不让自己有任何较大的动静。他移步走到床畔的一个木箱中,缓缓地取出一个描金盒子,看起来像是女人之物。他将盒子夹于肋间,关上箱子上的门,既紧张又欢喜地走出了屋子。

  细瞧这描金盒子,见其纹面交错,平滑而有光,实为不菲之物,薛青凯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道:“这盒子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她说当我找到心中之人的时候便是打开这盒子的时候。”

  盒子缓缓地打开,里面的物事清清楚楚地展现出来:一方细小而工整的砚台被置于中央,这方砚台并不是寻常砚台的黑色,而是如翡翠玉一般,砚壁切割工整,恍若天成,更难得的是,砚池平静如镜,却似乎泛着点点涟漪,仿佛还盛着墨水一样;盒子上侧是一枝短小精致的笔,似乎是镂空而成,笔端的毛呈现赤红色,显得格外有光泽,并不像被多次使用过;盒子左侧是一堆被细纱铺垫着的白色粉末,散发着袅袅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盒子右侧是一块墨色的石头,石头并没有任何棱角,应该是经精心打磨过。

  盒子乍一打开,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掩口惊呼,而利翊兮的震惊程度明显是在薛青凯上。薛青凯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但是上一次看这个东西已是十多年前了,如今记忆并不深刻,而此时他虽然并不能叫出这些东西的名字,但其名贵之处已是不容他质疑的。

  利翊兮满是震惊地捧起那摊白色粉末,仔细嗅了嗅,对着薛青凯道:“青凯,谁说你一贫如洗?单是这些东西便可保你一生富贵。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名贵?我手上捧的白色粉末是流云苏,香料之王,纵使在祈临城也未必能找到,而那墨色石头应该是砚心石,用这种石头磨出的墨,写的东西可完好保留数十年,至于这方砚台恐怕是在二十多年前消失的相思砚!至于这支笔,我虽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但绝对不是凡物。天,你娘倒底是何方人物,竟然存有这等稀世之物?”

  薛青凯脸庞上的震惊随着利翊兮的一言一语而增加着,当利翊兮提出那个疑问时,他更是耐不住在心底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他依着娘教他的方法,取出砚台、砚心石和流云苏,又用勺子接来院中菊花上的露水……

  “再珍贵的东西,用在你的身上,也是值得的……”

  安心而甜蜜地注视着薛青凯的一举一动,利翊兮的心中已是绽放了最美的花朵,当那名贵的相思砚的砚池中出现乌黑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时,她缓缓地将自己的右手移到了薛青凯温暖而略微颤动着的左手手掌之中……

继续阅读:第四十章 笑相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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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散开,满地芳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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