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梦令(上)
映日寒2025-07-02 20:565,893

如梦令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

  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

  谁省,谁省,从此簟纹灯影。

  “生了!生了!”稳婆嘶哑高亢的声音惊喜万分地从产房中传出,这令一直等候在外的男子如释重负,心神立刻轻松了许多。

  “生了,生了……”声音颤抖的稳婆抱着新生的婴儿满脸笑容地跑了出来,冲着一脸惊奇的男子道,“恭喜薛二少爷,薛二奶奶为你生了个千金。”

  薛二少爷原本伸过准备抱抱孩子的双手立刻停滞在半空,脸上的期待也瞬间僵硬,他不快地缩回伸出的双手,一边往房间里钻,一边厌恶道:“怎么是个千金?”

  一直欣笑着的稳婆听到此话,刹那间止住了笑声。

  薛二少爷快步走到床榻之上刚刚生产完的汗流满面的女子,心中一阵刀绞,脸上却是担忧之色。床榻之上的女人则故作欢笑道:“瀚海,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孩子,是个千金又怎么样?”

  薛瀚海疼惜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若是爹娘知道是个千金,指不定会如何待你,他们又怎么知道你是多么的辛苦?大哥的离开,本来就让他们把目光都转到了我们身上,唉……我只是担心你们娘俩的日子不好过啊。”

  女人强行挤掉眼窝里的泪水,搂着身旁的男子道:“瀚海,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当薛瀚海夫妇抱着新生的女儿来见薛老爷子夫妇的时候,薛老爷却厌恶地扭开了脸,薛老太太冷着脸说:“生个女儿还有脸来见我?难不成要我薛家断了香火?”

  薛瀚海不悦地喝道:“香火,香火,你们只知道香火!大哥就是受不了你们,才和大嫂一起离开的!”

  “混账东西,敢这样和你爹娘说话?”沉默的薛老爷蓦然高声制止住儿子的不满,“你还敢在我面前提那个不孝子!”

  “若我是大哥,早就跑了,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薛瀚海嘟囔着道。

  闻得此言的薛老爷气得颤颤巍巍地跑上前来直想抽死眼前的薛瀚海,亏得被薛老太太和薛二奶奶阻止。

  薛二奶奶抱着女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上道:“公公,婆婆,都是缇萦不孝,不能为薛家延续香火。相公他只是一时气愤,还望公公婆婆不要因我而气坏身子。”

  见媳妇如此,薛老爷夫妇也不好说什么,也不再说话。

  薛瀚海急忙拉起跪倒在地的妻子,关心道:“缇萦,你这是何苦?”

  薛二奶奶示意薛瀚海不要说话,转过身向薛老爷夫妇行了个大礼,口上说道:“孩子生下来,还没取名,恳请公公婆婆给孩子赐个名字吧?”

  岂料薛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道:“不是我薛家的香火,怎配叫我们赐名?”一旁的薛老爷头也不抬,一语不发。

  “你们不取就不取,还这么大架子!要香火,你们自己找大哥要去,大哥说我那侄子都两岁了,你们找大哥要去啊!”薛瀚海几乎是吼着说道。

  “你说什么?”薛老太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问道。

  “原来大哥并没有告诉你们。也是,大哥已经和薛家断了关系,又怎么会告诉你们!”薛瀚海一脸得意地说道。

  “老爷,快把浩森找回来吧,你没听瀚海说我们的孙子都两岁了!”薛老太太惊喜地劝着薛老爷,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过。

  “要那个不孝子作甚!我不信没了他薛家就绝了后。这个生不出,就纳个三妻四妾,我就不信生不出来!”薛老爷怒气冲冲地喝道。

  “要纳妾你们自己去纳,反正我不纳!缇萦,我们走!”薛瀚海彻底被激怒了,一手拽住妻子的手就往外走。

  “你要敢不纳,我就把她母女赶出薛家!”薛老爷使劲用拐杖捶地,狠狠地说道。

  “相公,就叫孩子婉仪吧?”薛二奶奶冲着还在生气的丈夫笑着说。

  薛瀚海紧紧地搂住妻子,头靠在妻子的肩头,泪眼蒙蒙地道:“缇萦,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哪来的话,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委屈都受得了。何况公公婆婆只是太想抱孙子了,你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大哥不在了,他们现在只剩下你了。”

  “缇萦,你这么好,那两个老顽固怎么就不知道呢?”薛瀚海为自己的妻子打抱不平道。

  “好了好了,你还没说给孩子取名婉仪好不好呢?”薛二奶奶安慰着自己的丈夫,哭笑不得道。

  “自然好,只要是你取的,都好听。”

  “瀚海,要不你纳妾吧?”薛二奶奶蓦然道。

  “缇萦你说什么,我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一生一世,我绝对不会纳妾的!”薛瀚海对妻子突然说出的话异常的吃惊,但仍然坚决地否决了。

  “公公婆婆只是要一个孙子,或许给他们就好了。”

  “缇萦,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薛瀚海二话不说,径直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儿打起了鼾声。

  薛二奶奶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有看了看床上鼾声连连的丈夫,笑着说:“婉仪,你说你爹什么时候开始打鼾了呢?”

  于是,床榻的那一侧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但一年之后,薛二奶奶却再也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夹在自己和公婆之间,左右为难。主动提出为丈夫纳妾,起初薛瀚海说什么也不答应,后来薛二奶奶以离开薛家相*,薛瀚海才迫于无奈,勉强答应了。

  在纳妾的婚宴上,薛瀚海对薛二奶奶说了一句气话:“要是纳妾之后,我不再爱你,你别哭着来求我!”

  薛二奶奶冷静地笑着说:“瀚海,我不会的,我爱你就足够了。”

  于是薛瀚海便一脸不愉快地回到了自己妻子为自己精心设置的新房之中。

  纳妾之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薛瀚海瞒着爹娘有意冷落新纳的妾,每日每夜依然与薛二奶奶住在一起,即使缇萦苦言相劝也不管用。如此僵持了三个月,薛老爷夫妇察觉出不对,新娘也哭诉到了公婆跟前。

  对儿子无计可施,薛老夫妇便将气都撒在了缇萦身上,厉喝缇萦故意缠住自己的儿子,不让儿子与妾同房,故意要让薛家绝后。骂完还故意罚缇萦做些粗活重活,有意疏远她,得知此事的薛瀚海无奈只好回到三个月未归的新房,与那新娘同屋而住。

  三个月后,薛老夫妇日盼夜盼,小妾终于有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而与此同时,薛二奶奶也发现乖巧的薛婉怡竟然是个失聪的孩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怪不得那般听话,不禁心中连连为自己的女儿喊苦,然而却不敢将此事说给任何人听,即使是自己的丈夫。

  当咿呀学语的女儿有一天喊自己“娘”的时候,含辛茹苦的薛二奶奶紧紧搂着自己失聪的女儿足足哭了一夜。

  小妾临盆的那夜,薛老夫妇、薛瀚海足足在外受了一夜,当产房内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和稳婆那合不拢的嘴里吐出“是个公子”时,薛老夫妇激动地热泪盈眶。而一直躲在远处默默祈祷着的薛二奶奶也流下了泪水。

  小公子的出生,让薛瀚海再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倾注在薛婉怡身上,细心体贴的薛二奶奶自然是理解丈夫的,但想把女儿失聪的事告诉丈夫的打算却一直悬而未决,知道有一天恃宠而骄的小妾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如临大敌的薛老夫妇怀中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孙子,生怕有一丝闪失。而一旁的薛瀚海则难以置信地望着躲在薛二奶奶身上的薛婉怡,小妾满脸不屑地盯着缇萦母女,讥笑道:“难道姐姐不知道纸包不住火吗?”

  薛二奶奶低着头,一脸疼惜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不说一句话。

  薛老太太冷冷地道:“幸亏瀚海纳了妾,不然我薛家当真是要绝后了。断了香火且不说,还要养一个失聪的孩子,我薛家的面子往哪搁啊?”

  一直未曾说话的薛瀚海始终盯着对面的那个自己深爱着的女人,他知道,缇萦心中的打算他都知道,也只有他身边的这些愚蠢的人才不了解缇萦的打算。缇萦会这么做,只是担心自己会觉得愧疚,而如今小妾生下的是香火,缇萦她便更不敢说了。

  薛瀚海二话不说便拉着缇萦的手离开了这群恶魔的谩骂,回到缇萦的房中,一直坚强无比的薛二奶奶终于流出了委屈的泪水,发出了痛苦的哭声。

  薛瀚海紧紧搂住爱人的身子,疯狂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内心压抑着的爱意如花朵般绽放,待爱意宣泄完毕,薛瀚海犹自喘着粗气地责问道:“我说过不要纳妾,你偏要,现在知道委屈了吧?”

  缇萦摇着头,双颊已被泪水打湿,“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

  薛瀚海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住哭泣的爱人,内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直蜷缩在一旁看着爹娘哭泣的薛婉怡蓦然跑上前,张开双臂抱着爹娘,轻轻拍着爹娘的背。

  因为为薛家诞下香火的小妾受到了薛老夫妇的青睐,逐渐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她故意将粗活累活指派给缇萦,稍有不如意便将事情夸大说与薛老夫妇,长此以往,薛二奶奶的称呼已经从薛家消失。小妾此时的地位,就连薛瀚海这薛家唯一的骨肉都已然撼不动,她还限制薛瀚海与缇萦相会,一旦发现,第二天便想尽办法折磨缇萦。薛瀚海无奈,只好忍气吞声。

  受尽折磨的缇萦日日辛勤劳作,脸上的笑容也日渐消逝,年小的薛婉怡很是乖巧,常常帮缇萦做些轻活,而缇萦也发现女儿虽然双耳失聪,却并未失去说话的机会,她开始教她读书写字,与自己的女儿通过写字来交流而她更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异常的聪明。婉仪而不能听,缇萦只好通过手势动作来让女儿弄明白其中的意思。

  婉仪真正看见娘最灿烂的笑容是在有一天薛家的门口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好看的哥哥。爹和娘显得极为小心,娘一直把她护在她怀里,直到遇上这对年轻的夫妇。娘用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告诉自己眼前的夫妇是谁。这对夫妇笑容和蔼地将她抱了起来,左亲右亲,那位好看的哥哥也一直牵着自己的小手。

  就在这个时候,娘露出了最美丽最灿烂的笑容,也在这一刻,婉仪再次看到了爹和娘又一次的哭泣,这对夫妇安慰着爹和娘,在他们伸出手的那一刻,婉仪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符号,像是倒着写的“S”,很是精致。

  也是在这一天,那对年轻的夫妇准备带着好看的哥哥离开的时候,那个让婉仪感到很畏惧的祖奶奶颤颤巍巍地跑到了门口,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然而那对夫妇并没有因此而停留,仍是缓缓地离开了薛家。

  在婉仪三岁的时候,身体羸弱的缇萦忽然一病不起,日渐消瘦,婉仪终日守在娘的床侧,那段时间爹比以往来得时间都要长,每次都是兴冲冲地来,哭泣着离开。缇萦在床上躺了半月之久,人却已经骨瘦如柴。有一天夜晚,婉仪忽然被娘给吵醒,婉仪记得那是娘那段时间最美的一天,娘只是冲着她笑着,后来又说了很多话。像是突然,婉仪似乎明白娘是在催促着自己去叫爹来。于是婉仪不顾二娘厉声呵斥和下人手上的棍棒,拼命在爹房外瞧着,直到一脸惊讶的爹打开门,旋即恍然大悟似的朝娘那奔去。

  婉仪赶到的时候,爹和娘已经抱做一团,哭成泪人,然后她就发现爹的脸色很怪异,变得很白很白,就像冬天的时候她见过的雪花一样。接着她就看见床上躺着的娘似乎冲自己喊了一声,这个时候,婉仪觉得娘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这之后,婉仪再也没发现娘醒来过,而爹则日渐消瘦,胡子也出来一大把,整天躲在娘的房中,再也不出来。直到有一天爹忽然破门而出,人也显得精神许多,而当婉仪扑上前时,爹却将她一把推开了,还用严厉的眼神瞪着她,那一刻,婉仪呆愣在原地,哭了一整天。

  娘的离开,爹的不闻不问,让弱小的婉仪在薛家饱受凌辱,每天被*着做粗重的活,做不好会被关进漆黑的小屋子中,就连二娘那白嫩嫩的小弟弟也时不时地欺负她。直到有一天婉仪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边经过,这些人用不同的眼光看着自己,有的人目光就如同爹从娘房中出来的那天看她的一样,有的人则会扔给她一个馒头,而有的则冲她吐唾沫,吓得她使劲往墙角里缩。

  然而在这过往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大哥哥蹲在了自己的眼前,他衣服的颜色就和那天晚上爹的脸色一样,他只是冲着婉仪呵呵地笑着,婉仪发现他比那天在薛家门口看见的哥哥还要好看,而且就连他的笑容也要好看许多。在那一刻,婉仪似乎忘记了害怕,竟然也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哥哥。

  也是在那一天,婉仪跟着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回了一个很小很温馨的房子。当大哥哥惊奇地发现自己不能听见她说话时,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欢心的笑容。婉仪不知所以地看着大哥哥拿过一沓白纸和一支毛笔放到自己跟前,又看着大哥哥在纸上写下好看的字,而婉仪更是发现那几个字自己竟然认得。

  “你会写字?”

  “会。”婉仪接过毛笔,工工整整地在纸上写下这一个字。

  甫一听到婉仪的声音,那位大哥哥更是惊喜万分,拿过笔唰唰地在纸上写出几个字。

  “我是阿琅,你叫什么名字?”

  “薛婉怡。”

  “我教你唇语好不好?”

  婉仪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名字用“阿琅”两个字来写的大哥哥。

  阿琅看出婉仪眼中的疑惑,他竭尽全力地想出无数个手势动作才让婉仪弄清楚了“唇语”二字的意思。

  婉仪的聪慧果如阿琅心中所想一般,仅仅是五天的功夫,婉仪便能够弄清楚正常语速下的简单对话。而阿琅的心思也自然全都扑在了将这些话通过手势或肢体动作来解释给婉仪听。婉仪毕竟年纪小,虽然学过一段时间的字,但终究是不算多,何况婉仪虽然口能言,却不知如何发音。阿琅也正是花了足足三天的功夫反反复复地让婉仪算是基本正确地发出了那些字音。

  又是五天的功夫下来,婉仪的唇语水平突飞猛进,除非遇上语速特别快的人,否则一般的对话已经不在话下。阿琅满脸欣喜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这些天他已经可以和她说一些简单的话了,而且不用在借助于纸笔。而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让婉仪多接触外人,多增长一些与人交谈的经验。

  第二天,阿琅故意让婉仪出去买宣纸。犹有些胆怯的婉仪忐忑不安地走在大街上,因为不知道何处有宣纸,只能挨个问去。

  幼小的婉仪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一名正在买胭脂的女子前,局促不安地说道:“姐……姐……哪里……有宣……纸……”

  那名买胭脂的女子见一小孩子牵着自己的衣服,说话结结巴巴,压根听不清楚,本欲直接不理会便是,但是乍一看见婉仪可爱的容貌,水灵灵的眼睛,心便软了下来,“小妹妹,你说什么?”

  婉仪抬起头,眼珠径直盯着女子不断闪烁着的嘴唇,很快便知道了她所说的是什么,心中很是得意,开口道:“姐姐……哪里……有……宣纸……”这次很明显吐字清楚了许多,见那女子似乎仍然未弄明白自己的意思,婉仪又将话重复了两遍,第三遍说时却相当清晰,“姐姐哪里有宣纸?”

  “小妹妹,你是问宣纸啊,诺,”女子笑着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女孩,用手指着前方道,“往前面走,然后右拐,再走几步就到了。”

  婉仪欣喜地点着头,笑着说:“谢谢漂亮姐姐。”然后便坐蹦右跳地离开了。

  婉仪走了好几十步,右拐之后再走却也没有发现纸店,只好向旁边的卖包子的大叔求助道:“叔叔,去纸店怎么走啊?”

  那卖包子的大叔的嘴唇飞快地闪动着,但是任婉仪如何看也看不出这位大叔在说什么。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

  “叔叔,去纸店怎么走?”婉仪不甘心地再问了一遍。

  而那卖包子的的嘴唇依然飞快地闪动,婉仪看得真切,这位卖包子叔叔的唇语动作几乎和方才一样,但是婉仪就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婉仪仍然不放弃地问了三遍,而那大叔一如既往地答了三遍,但是每次所说的话前面都有几个新的唇语动作。问到最后,婉仪一脸惊恐地哭了起来。婉仪的哭声很快引来了旁人的关注,一个看似年轻的书生走了前来,问道:“小妹妹,你哭什么?”

  “我问这位叔叔纸店怎么走,可是他说的话我听不懂。”婉仪小脸上堆砌着委屈。

  婉仪看着那书生了然地“哦”一声,然后便转身对那卖包子大叔飞速地说了起来,婉仪蓦然发现,不仅那卖包子大叔的话,就连眼前这个明明刚刚还听得懂的哥哥的话也听不懂了。

  不知不觉已上六章,小寒答应过贴照片的事没忘,只是大家想不想看呢?

继续阅读:第七章 如梦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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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散开,满地芳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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