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力轰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民弟子取出一根用白布缠裹着的粗绳自附近的房梁垂直吊到地面,而绳的上端系着树枝和三根布条,下端则牢牢系在地面的木桩上。“咚咚“数声,手鼓响了起来,中年男子便抓住绳子的下端边转圈边舞动,鼓声越来越快,那名男子终于累得躺在地上,这时老人猛然拿起刀刺入早已准备好的公鸡口中,继而抽出,将血涂在那名男子的心口,如此再次重复了一次。
就在劈力轰准备第三次的时候,人群中忽然蹿出一名通身雪白、水灵灵的女子,她大大的眼睛瞪着老人,用非木头沟村的语言喊道:“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破军一怔,心中一喜,这名女子分明就是初识的阿篱,想不到会在这见到她。
劈力轰忽见一外族女子跳出,并且用外族语言冲他喊叫,虽然不懂她所说,但是却大致猜测她的意图,不禁嚷道:“你是谁,竟敢扰乱本巫师作法?”恼怒之色顿时溢于言表。
阿篱只听得老人咿咿呀呀了一阵,却压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正欲着急,忽然听身后有人冲她道,“他问你是谁,竟然敢扰乱他替人驱邪治病!”阿篱一听,顿时转过身,只见一名打扮与周围许多人相似的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的脸上有几道伤痕,竟然有些熟悉。阿篱侧头一想,蓦然道:“是你啊!你懂他的话?快给他说他这样做会害死那个人的!”破军点点头,如是说了一通。
老人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因为地面上的那个人忽然四肢僵硬,双眼凸出,身体不断地抽搐着。老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切,立刻“哇哇”地乱叫了起来,阿篱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跃跃到中年男子身后,将气凝于手指,封住他的几处大穴,中年男子的四肢渐渐松弛,身体也平静了许多。阿篱双手运气,凝气为针,十指指尖顿时出现十枚纤细无比的透明的针,她一一将其打入中年男子脉络中,为气输精导气。甫一完毕,阿篱立即双手结印,摁在男子胸口,周身流动的气便源源不断地涌入男子体内。如此持续了片刻,阿篱蓦然起身,取出右袖中的玉箫,横于嘴侧。双手却离开箫管,右腿向后退一小步,双手侧举形成一高一低之势,令人吃惊地是,那玉箫竟凭空横于她唇边,没有丝毫跌落的趋势。箫声悠悠而出,阿篱也跟着箫声翩翩起舞,她优美的舞姿与箫声极为协调,二者令人陶醉不已,围观之人悉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临凡的仙子。破军痴痴地看着这一切,阿篱的身姿越来越清楚,渐渐地映入了他脑中,融进了他心里,他甚至看到了许多似乎如蝌蚪一般的东西从箫管飞出,飘进地上男子体内。
不一会儿,箫声和舞蹈同时停止,地面上躺着的男子渐渐苏醒,脸色变得正常,他更发出轻松无比的声音,此时围观的人才被他发出的声响惊醒,不自觉地鼓起掌来。那名男子如获新生般欢喜,冲着阿篱连连磕头,直教阿篱不知所措,亏得破军上前帮忙,才帮她解了困境。
“太神奇了!没想到你竟然会这种绝世神功,啧啧……”破军衷心地赞叹道。
“你不知道,师傅练得比我厉害多了!我才初会皮毛呢!”阿篱不好意思地回应着。
“你不是找人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莫非你已经找到他了,还是他来了这儿?”
“这个……都是因为感觉不对,一会在这,一会在那,搞得我迷路,只好来这,恰好看到那老头……“阿篱不自觉地比着手势指向那名劈力轰,发现老人正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令她不寒而栗。
劈力轰是木头沟村乃至火焰山地区地位很高的人,他们信仰萨满教,此时经这样一弄,他的地位和威望顿时下降了不少,他不禁有种受到威胁的感觉。见阿篱用手指着自己,更是觉得收到了莫大的侮辱,心中立刻开始盘算起报复的念头。阿篱见破军一见劈力轰的眼神,便是一怔,阿篱急忙道:“我们还是快走吧,你懂这的语言,肯定来过这,你领着我到处逛逛吧……“见阿篱的眼神如此望着自己,她又是自己梦中的女神,他本就激动不已,更是满心激动地答应,心中着是欢喜,他似乎觉得眼前的女子已经走入了他的心里,令他犯了杀手的大忌——感情,但使他惊奇地是,他竟然会有这种心甘情愿,毫不畏惧的冲动,仿佛这才是他的选择。
二人随意在街上逛着,阿篱更是东奔西跑,一会儿跑去学当地人用“奥斯曼“画眉,这是一种用叫“板蓝”、“松蓝”的植物的根茎榨取的汁,可以保护眉毛,刺激眉毛生长;一会儿又用“海纳古丽”的花瓣捣烂而制成的花泥抹在指甲上;甚至直接把一种叫做“托特库拉克古丽”的四瓣紫花涂在脸蛋上,两颊由此出现了红润色,她如一活泼的精灵,令破军难得地欢笑着。
阿篱一手拿着刚烹好的馕饼,一边似乎突然记起什么似的,问道:“破军,你来这儿是为什么?”阿篱没有察觉,而破军则清清楚楚地发现在阿篱喊出“破军”的刹那,有几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又极为迅速地闪避开来。破军一凛,是仇家吗?
破军见得此状,特意压低声音道:“我来这儿是因为我七弟寒疾复发,急需得到火焰山山顶的‘幽狱红莲’。”
“幽狱红莲?这是什么东西?”阿篱不解地问道,孰知二人身后突然冒出先前见到的那名劈力轰,他满脸得意地冲着二人讥笑,破军大怔,难道他一直跟在他俩身后,并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还好,他不懂自己所说的话。
却听劈力轰蓦然扯开沙哑的公鸭嗓子,用当地的语言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声喊道:“这两个外族人要来窃取圣物——幽狱红莲!灾难就要来了!”他话说完,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止住脚步,愤怒地朝着二人瞪来,就连那几名与破军眼神接触的人也是惊讶地看着二人。破军此时才知道,那名劈力轰竟然是懂他的语言的,而且自己已经着了他的道。
木头沟村的村民大多数是信仰摩尼教的,摩尼教又名袄教、拜火教,摩尼教是一个二神构造的宗教,崇拜善神和恶神,而火是光明的象征,被视为是善神的使者。“幽狱红莲”是火焰山山口长出的一种奇花,于火焰中生长,温度越高,开得越盛,对身患寒疾的人极为有效,常人食之,则肝肠俱焚,经脉俱断。饶是如此,因了“幽狱红莲”是火种之花的缘故,摩尼教徒将其奉为圣物,许多心存觊觎的人也慕名前来。
破军没料到劈力轰竟然借刀杀人,眼见愤怒的村民步步逼近,破军只好转头对阿篱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