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交易
李貌2024-10-30 15:032,363

   去往星星酒吧的路上,男人问许小鸥:“这算是威胁吗?”

   “不算。”许小鸥淡淡地应道,“你是路见不平,顺便搭把手,积德积福的事。”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男人一时间被噎住了,拿一双漂亮的眼睛不断去瞪她。许小鸥不慎与他对视了一下,霎时就觉有些眼晕,赶紧转过了头去。

   此时正是白天,星星酒吧浓妆半褪,伏地睡在一片寂寥中。

   男人在原地打了个电话,片刻后,一个酒保模样的人从内里出来,将二人引上了二楼。

   酒保闪身入内,命二人在门口静等。

   许小鸥一抬头,见门头上竟大剌剌写着“办证中心”四字,红彤彤的横在那里,像一张理直气壮的大脸。

   片刻之后,卷帘门“哗啦”一声拉开。有位大妈探身出来,刚抬头一看,脸色骤然一变,立即便要关门。

   “姐!姐!”

   男人反应快,见状急速一步上前,一把拽住了门把。

   他满脸都是哀求的笑意:“别,姐,这是我老婆,也要办证。”

   大妈伸手想夺,一下没夺住,门开了。

   她狠狠瞥了男人一眼,低吼道:“多个人,为什么不提前说?”

   见对方态度强硬,男人又开始发挥他的魅力了,他伸手缠住大妈:“嗨,这不刚下火车,临时遇到点事嘛。”

   许小鸥眼见两人一来二往,也瞬间会意,立刻挂出满脸讨好的笑,对大妈说:“姐,都是出来混的,您行个方便。”

   大妈目光如炬,盯着许小鸥足足审视了半分钟,直盯得她起了毛,这才回身朝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来。

   走进门后,才知更有乾坤。

   迎面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是一个暗室。推开暗室门,见内里只一盏小灯,昏暗之下,更显逼仄。

   书桌上摆放着一座大部头电脑和几台彩色打印机,连顶的柜子里,垒着密密匝匝的盖章工具,每一个都分别标着不同的地名、日期和区号。

   坐在案前的是一个六十左右老头,大妈俯身与他低语了些什么,转而抬头对二人说:“算你们运气好,昨天刚收了三张新货,不然,有得你们等。”

   大妈说完便推门出去了,余下的老头既不看二人,也不言语,只伸手拉下来一块白布,示意二人依次站在前方拍照。

   照片导入电脑不久,就有两张空白磁条卡从彩印机里缓缓吐出,老头对光检查纹理,继而将两张身份证放进压膜机,用薄膜压出证件特有的凹凸花纹。

   老头手脚飞快,不多时,便已初具雏形。最后一道步骤,老头将加盖了印章的证件放入激光标刻机中。再取出来时,边角的纹章立即如真证一般隐隐浮现。

   成品落地,老头拿来往灯光下一晃。流光错彩,与真货相差无二。全过程不过三十来分钟,快而精准。

   “买票,去银行,都没问题。”

   到现在,老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说,一张老脸木得像蜡:“用的时候,自己机灵点,查的太严的地方,别露头。”

   许小鸥低头一看,自己的照片赫然出现在证件上,配合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平夏。

   四川省绵竹人,出生于1970年五月六日,今年三十一岁。

   似是重生。

   许小鸥一时有些恍惚,懵懂的转头看向男人手中的证件,只见对方姓名栏写着“樊星”二字。

   男人眼神正扫过出生日期,微微皱了皱眉,问老头:“1969年出生,是不是太大了?今年都三十二了。”

   “随你。”老头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淡声道,“剩下能用的号,一个十五岁,一个五十六岁,你选哪个?”

   许小鸥微微一惊,脱口问道:“身份证号是真的?”

   老头抬起头,一双眼睛诧异的定在许小鸥脸上,蜡似的脸像裂开了条缝。

   男人见状,立刻意识到不妙,匆忙道谢后,迅速拥着许小鸥出了门。

   他一边引她往外走,一边低声斥道:“你以为办假证,是随便敲几个数字就成?那种是最下等的做法,有个大头章就能办,一查就露馅。再好些是用死号,勉强蒙一阵子。我们拿的这种,是真正在公安系统里有底的号,每个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成本高,也更稳妥。”

   听完这话,许小鸥微微一震,她下意识又瞥了瞥证件上的“平夏”二字,皱眉:“那这些号码本来的主人呢?”

   “兴许死了,兴许逃了。这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了。”

   男人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将许小鸥送回住处。

   下车后,男人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去火车站。”

   男人似是有些犹豫,忖度了片刻,才开口道:“要不要一起走?我也打算坐火车,别误会,这身份证第一次用,我心里也有点摸不准,多个人多个照应。”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认定了许小鸥又要拒绝。谁料对方竟想也未想,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反叫男人有些意外,微微瞪大了眼。

   “怎么现在又这么好说话了?不怕我是坏人了?”

   “很简单。”许小鸥干脆利落的说,“一个满大街转悠着照镜子的人,不会有多少坏心眼儿。”

   男人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尽收眼底,尴尬的恨不得立时找个洞钻进去。但面上,依旧要努力维持住镇定,伸手捋捋刘海:“不出我所料,你真是在跟踪我。”

   许小鸥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完,又收敛了神色,郑重其事补了一句:“这次,谢谢你了。”

   男人本已满脸通红,猛又听见她的道谢,一时哑住,神情也变得有些讪讪的。

   两人快分别前,男人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许小鸥说:“对了,我要叮嘱你一句,从今天起,你不能再用你之前的名字了。”

   “我明白的。”

   许小鸥说罢,立刻想起假证上的名字,眼中划过一丝凄楚。

   她记得自己名字的由来——小时候,她母亲偏爱那些小而温柔的东西,邻里小院的晨曦,麻雀啄食、露珠滑落。这些微末的自在,都成了她母亲钟爱的图景。

   后来母亲又说,天高任鸟飞,就让我的孩子当只海鸥吧。再加个小字,简单,顺耳,只愿她此生平安,不必多波折。

   小鸥,就这样成了她的名字,一直陪她走到今天。

   但也是自今天起,她将彻底抛下这个名字,任由证件上那几行冷硬的信息,为她勾勒出另一种生平。

   许小鸥微微吸了口气,似乎能嗅到记忆的余香正在慢慢散去。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突然道:”我叫尤野。”

   许小鸥微微一愣。

   “我叫尤野,”他扯了扯嘴角,态度诚恳地说,“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将你的真名告诉我。”

   许小鸥猛一错眼,似乎从他脸上瞥见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悲伤。

   她认定自己是看错,迅速回过神来。

   “许小鸥。”

   兴许是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悲怆,尤野沉默了,半晌后,他终于点了点头:“明早七点,我来这楼下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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