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在袁府的日子里,为了讨好袁毅,我没少跟袁府的下人打听阮阮的事情。
从我了解到的七零八落的消息中,我大概拼凑出了袁毅和阮阮的故事。
阮阮是袁毅舅舅家小时候收养的女孩儿,与袁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袁毅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起了些别的心思。
因着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且阮阮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对这份婚事袁家和袁毅舅舅家都是一种支持的态度。
然而虽说袁毅对阮阮情根深种,可阮阮却并不喜欢袁毅,甚至另有心上人。
阮阮喜欢的人是她学堂的教书先生,对于这份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阮家是绝不允许的。
家人的不理解,甚至还逼着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表哥,阮阮自然不愿意。
最终,阮阮决定和她的爱人私奔,去一个遥远的城市。
只是他们还没能离开穆城,便被家里人发现了。
阮阮被阮家的人带走了,临走之前,她眼睁睁看着教书先生被打的口吐鲜血,倒地昏迷。
后来,在阮阮和袁毅成亲在即的时候,阮阮趁着府上忙着准备婚礼,没太顾得上她,找到法子从阮家逃出来。
只是当阮阮去找教书先生的时候才知道,教书先生因为伤势过重已经去世了。
伤心欲绝之下,阮阮最终选择了跳河自杀。
当袁毅带着人前往阮阮家迎亲的时候,得到的便是阮阮已经自尽的消息。
听说那一次袁毅发了很大的火,从那以后,袁毅的脾气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穆城恶名远扬、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而我,因着一张跟阮阮相似的脸,被抓近了袁府的牢笼。
4
好好的生活变得一团乱糟,浑身痛的像是撕裂一般,而我的未来更是一片黑暗。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我整个人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混沌的意识中,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带着些熟悉的叹息声,似乎有人在我脸上划拉。
我想睁眼看看,却无能为力,眼皮像是被缝起来了一般。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漆黑的一片,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耳边一片寂静,想来应该已经不在火车上了。
似乎是躺了太久的缘故,浑身都有些僵硬酸痛。
我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身来查看情况,然而我刚微微一动,左腿处传来的剧痛感便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开始止不住的冒汗。
可真疼啊。
也不知我那会儿哪儿来的那么大勇气,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阮小姐,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小莲,我被囚禁在袁府后袁毅让人安排伺候我的丫鬟。
听到小莲的声音我便知道,我又回到了袁府,这个黑暗的牢笼。
“小莲。”我张口,嗓子像是破锣锅一般沙哑难听。
我轻咳两声,缓解喉咙的不适,继续道:“小莲你把灯开一下,太暗了。”
身体无法动弹,我只能等着小莲开灯,然而,我没等到灯亮,却听到了小莲着急中略带哭腔的声音。
“阮小姐,现在…现在是白天啊。”
白天?怎么可能?
要是白天我怎么会什么都看不见。
我顺着小莲声音的方向望去,确实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小莲别闹,这乌漆嘛黑的,怎么可能是白天。” 我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我闭上眼,缓了缓后再睁眼,如此几次后,眼前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可…可是,现在真的是白天……”
我慌了,在我的左腿废掉之后,我的眼睛似乎也瞎了。
这样的认知让我彻底慌了神,我试图起身,却因为疼痛再次控制不住痛呼出声。
小莲见状立刻压着我的肩膀两侧,不让我动弹。
“阮小姐你别着急,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医生过来。”
伴随着小莲离去的脚步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而且我伤的也是腿,怎么就瞎了呢?
脑子里缓缓掠过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很正常,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是袁毅搞的鬼。
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虽然我当着他的面废了一条腿,可为了控制我的行动,不再让我逃跑,这种弄瞎我的眼睛的事情,他真的做得出来。
没过多久,医生来了。
医生姓白,叫白恒,白恒是袁家管家的儿子,也是袁府养在府里的家庭医生,在袁府的这三个月,我没少麻烦白医生,次数多了, 我跟白恒也算是熟悉了。
“阮小姐别怕,我给你检查一下。“
白恒似乎拿了很多仪器,在我眼睛处折腾了很久。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时间过去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白恒检查很久了,却一直没说话,我不由的慌了。
“白医生,我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看不见东西了?”
还未听到白恒的回复,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袁毅由远及近的声音。
“阮阮,你怎么样了?”
袁毅回来了。
5
对于我为何会失明,白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他的说法,我的眼睛没看出任何毛病。
最后,他给了一种推测,我脑袋之前受过伤,而这次又是数日高烧不退,多重影响下,出现现在失明的情况。
白恒让我不要担心,他会叫他老师过来一起帮我诊治。
只是他老师在港城那边,距离太远,到穆城需要些时日。
对于这个失明的原因,袁毅似乎并不太相信。
他不信我会莫名其妙失明,甚至从他的言语中,我感觉他在怀疑我是否真的失明。
我不知道袁毅是否是故意在我面前演戏,如若真不是他做的的话,白恒猜测的袁毅我是相信的。
我的脑袋确实受过伤,只是这件事袁毅或许记不得了。
那是在我刚被抓来袁府的日子,当时我被囚禁在这个房间里。
袁毅除了派了人在周围把守外,还把窗户全部钉死,甚至房门还让人从外面锁上了。
他这一切的操作导致我只能在这个房间里活动。
那时的袁毅每天都会来这里,像是疯魔了一般,把我当作他死去的表妹阮阮,给我给我送各种吃的玩的。
我同他争论,有一次我气极了,话说的狠了些,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袁毅气急之下一脚踹来。
我被踹倒在地,后脑勺狠狠的嗑在茶几角上,随即昏了过去。
那一次的伤导致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那几天袁毅没来这里,在我受伤躺下的那几天我想了很多。
我终于明白,我跟袁毅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况且这里是袁毅的地盘,我怎么可能争得过他?
也是这件事后我开始学着顺从,学着去扮演好“阮阮”的角色,以获得能够逃离的机会。
受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确实会时不时感到视线模糊。
只是我只当是伤口没有好完全,而且后来这种症状慢慢缓解了,我便也没太把这个症状当回事儿。
而据白恒所说,我的伤并没有好太完全,再加上这次数日的高烧造成的连锁反应,最终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排除袁毅故意弄瞎我的情况,这种说法似乎是最合理的了,一切轨迹都能对上。
眼睛的问题还无法解决,但腿上的伤还得继续治疗,白恒给我打上吊针后离开了。
房间里的人似乎一个个离开了,或许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我的感知特别明显。
我明显感知到,袁毅还在房间里,他还没离开。
我斟酌片刻,开口道:“哥哥,我会不会一辈子都看不见了?”
在扮演阮阮的这段时间里,我明显感觉到袁毅对“阮阮”这种依赖他的行为很是受用,而我也习惯了用“阮阮”的身份扮演一个柔弱无助,喜欢依赖哥哥的妹妹。
“不会。”袁毅的回答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随着袁毅话落,我明显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往下凹了一块,袁毅坐在了我床边上。
“阮阮别怕,哥哥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阮阮的。”
三个月后,我已经习惯了失明的感觉,这三个月里,白恒的老师也来过,可是却还是未能找出病因。
袁毅给我找了很多医生,开了各种药,我吃药吃的都快吐了,眼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似乎真的永远失明了,而我的腿,在经过这些天的治疗后,也几乎是确定瘸了。
腿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还是痛,但已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我都能下地走一小段。
但是因为我眼睛已经瞎了,看不见东西,我的性子也变得懒散起来。
失明后,再加上腿脚不便,我宁愿整日躺在床上睡觉也不愿出门。
这明明是袁毅希望得到的结果,但真当我变成他希望的那样后,他的态度反而变了。
在以前,我就像是袁毅的宠物一般,他哪天想起我来了,就来逗两下,解解闷。
可现在,袁毅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般,整日围着我转,换做任何不知情的人,或许都会认为袁毅是个很会照顾妹妹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