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闻心里万分复杂。
“文霄落死了？还是你们确认之后的消息？”秦闻扶着额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初的事我们夫妻俩也是好久才缓过来。”文天说道，“不过文家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这样，旁系子弟就是文家主脉的磨刀石，如果主脉子弟经不起磨练，最后失败了，等待他们的结局就是身死，然后这个这真正的文家家主的位置，将会由那位出类拔萃的文家旁系子弟继承。”
“最后认仇人做儿子，文家这是什么道理？”
文天觉得好笑，“文家自古以来就是这种道理，我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不要说什么双方手上的资源不对等这些话。当年的我就是站在同样的境地，彻底击败当时的燕京文家的。也是直到我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准备好的考验。”
“而且在决战之前，我会先成家。”文天说道，“相同的条件之下，我坚持过来了，文霄落死了。”
文天显得对儿子的事不太关心，秦闻也不知道文家家主都是这样，还是说只有文天这样。
“我想知道这样的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定下的。”
“在我父亲那一辈。”文天脸色阴沉，“文家的全部规定都是文家家主制定，没有祖山流传下来的规矩这种说法，只要文家家主愿意，什么事都可以改。”
“当年之所以没有任何信息流传下来，就是因为您以文家家族的手段抹除了所有信息吧。”
“当然。”
秦闻又喝了口茶。
这一趟来，其实秦闻的目的非常明确，他就是来提醒眼前这位文家家主不要掺和任何有关实力大战的事的。结果等他到了之后，发现不要说什么势力大战，人家连自己儿子还活着都不知道。
“至于你所说的，文霄落还活着这件事——我们不相信。”文天从小对儿子就不关心，文霄落在他看来就像是婚姻的附带物一样。可是从小就对儿子爱得非常深切的文家主母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秦闻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以文家在神州的影响力，当初想要隐瞒一些事也不是很难。
“我们亲眼看到他的尸体被冲入河里。”文天笃定地说，“就在我们眼前，我儿子的头被人用枪打得爆开，然后他的尸体被踢进了河里。”
秦闻感觉到从脚下往上窜的一股凉气。明明他在这铺着地毯的温暖房间当中，却好像脱光了站在外面的雪原当中一样冷。
“我希望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文家主母凌仪显得更加激动。当年的事，迫于家族内的规矩，她即便有再多话，再多心有不甘，都只忍着。身在文家这样的大族内，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只是当初她没有想过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到最后自己的儿子被人用枪指着，也只能看着。
“我不会开这种残忍的玩笑。”秦闻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夫妻俩，包括真正的文家主脉都不知道文霄落还活着这件事了。“我先问一个问题，当初文霄落是败在文坤启手上吗？”
“是，按照我们文家的规矩，文家家主的位置应该以后就会交给文坤启。”
“可是文坤启现在只不过是文霄落的阶下囚而已。”秦闻手上是没有任何问小罗的视频，但是文霄落现在是个全世界闻名的大明星，只要随便找找资料，就能看到与文霄落相关的那些。“这里如果可以对外联系的话，我希望你们恢复对外通讯的功能，只要随便找一找文霄落这个名字，就能辨别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一个小时之后，基地恢复了对外界的通讯，原本在外面维护基站的人都以为是文家要有什么大动作，可是当他们受到总部消息的时候，得知竟然只是家主让他们找一下与已经过时的少主相关的消息的时候，这些人都在疑惑。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冰天雪地之中的文家本部终于受到了那些从外界找来的消息。
所有与文霄落相关的歌曲、影视剧、小说、游戏，都以电子档案的方式传输过来，一一投影在这张看起来古色古香，其实是全息投影面的桌子上。此外，还有所能能找到的，有关文霄落成就的介绍。
现在他们能看到的是，文霄落从神州起步，作为歌手与小说家开始了向整个世界的征程——当然这简短枯燥的征程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
“这只是证明文霄落确实没有死而已，而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在这短短一年时间之内，文霄落究竟做了什么。”秦闻说，“在两位所知道的文霄落死亡——当然，现在这个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
“就在那之后不过刚刚半个月的时间，文霄落用歌手身份在秦家大少秦纵横所掌控的音乐网站发布了第一首歌，而后文霄落就借着这个契机，与秦家搭上了关系。在这之后，秦家的秦睥睨‘名正言顺’的成了文霄落的跟班，而林家的林秋涛也成了文霄落手下一员。”
“这两家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的，可是他自己不可能知道他究竟是谁。”文天这样说。
不过这时候就轮到秦闻笑了，“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知道，他文霄落就是文霄落，就是文霄落自己，燕京之王，敢与现如今这些世界势力掰腕的王者。”
文天不说话，打算等秦闻说完再说。
“如果是你们知道的那个文霄落，是不会觉得自己靠近了这三个燕京顶尖的人才之后就掌握了什么的。可是我知道的这个文霄落，就是用手上那点微薄资源，与文坤启打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不分伯仲。不过我相信您知道，燕京文家家大业大，即便是联合林秦两家，其实也很难与之抗衡。”
“确实是这样。”文天说。
“不过文霄落有帮手——墨翎主上、还有那位是谁都知道的收尾人。”秦闻说，“在这样的外援支持下，燕京文家就在文霄落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之下随之土崩瓦解。随后文霄落做到了让燕京所有家族为之俯首称臣这样的大事，并且再次之后非常自然地向外进攻。现如今文霄落在海外有两大财团作为根基，与墨翎这样的势力有着微妙的联盟关系。不管是我，还是秦墨，都很忌惮文霄落。”
“我知道的文霄落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大事的——”文天听完这一番话之后，也开始怀疑文霄落当初是不是真的死了。毕竟当初在亲眼看着文霄落的尸体被急湍河水冲走的时候，他只是忍着心中那些许悲伤，带着妻子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立刻要求隔绝所有外界进来的信息——
“可是那个现如今举世闻名，人人畏惧的文霄落就在哪儿，在他燕京的家中庆祝家里迎来了新生命。”秦闻说，“我没必要说假话。当然，我相信您当时看到的也是真的，只不过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岔子。”
这个足够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的岔子到底是什么，在一开始已经交代过了，只是因为这个文霄落并不是从前那个文霄落，这就是两个人。
文天夫妻俩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冲昏了头脑，所以一时间没有注意。其实他们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来，现在这个文霄落不管是姿态还是神情都跟以前那个有很大的区别，单单是在这两点上就可以看出来很大不同。
“当初在文霄落失败之后，北欧那边说了会接走小孙女的。”文天不喜欢文霄落，却很喜欢自家孙女。“燕京文家那边我们也打过招呼，他们自然没有胆子大到向小女孩动手的地步。”
意思是在文霄落与文坤启的正常博弈当中，丸子都是绝对安全的，文坤启不敢把丸子怎么样。
“大概这两方也没想到，他们准备去接人的时候，文霄落出现了吧。”秦闻说，“而那个时候你们已经不在了。”
这一切就这样对上了。
“有关文霄落的事——我们文家会来理会，不过你今天来，开始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吧。”
秦闻点点头，“我以为文霄落顺风顺水的背后是文家主脉在帮助，结果现在看来，跟文家主脉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样一来我对文霄落的尊敬又多了几分。而至于我今天来的原因，就只是向您传达一个墨翎主上带来的消息——现在不要参与势力大战。”
随即秦闻就意识到，眼前这位并不知道势力大战究竟是什么。
于是秦闻缓了口气，说道，“在文霄落解决掉燕京文家之后，神州道统联盟与欧洲议会出于对文霄落将来会成长为另一个秦墨这件事的担忧，所以商讨出一套压制方案。不过当时他们的商讨被骷髅会袭击撞上，一处议会分部被炸毁，还是墨翎出手，欧洲议会才没有死大人物。”
“再之后，因为骷髅会触怒文霄落，秦墨打着帮文霄落出头的名号，直接杀到了米国本土，逼得骷髅会直接换了一届领袖。在秦墨的强力手段之下，骷髅会就此淡出了文霄落的视线，不过这也算是秦墨自己的一步谋划。往后推移一些时间，就是北欧动乱，除了中心地区那几个核心家族之外，外部的家族基本上都覆灭了。即便没有覆灭，也藏了起来。”秦闻说，“那个与文霄落有婚约的女人所在的家族也失踪了。”
“顺带一提，那个女人是知道文霄落在神州内的情况的，甚至说她在前期还与秦睥睨有联系，不过之后秦睥睨就不愿意听他说了。”
“因为那个秦家的天子骄子彻底成了文霄落的手下？”文天问。
能把自己亲儿子当作外人，死活不管，秦闻还是挺羡慕这份无情的。
“是这样。”秦闻接着说，“在北欧动乱之后，刚刚躲过墨翎对他们进攻余波的骷髅会本部又受到了轰炸。之后在欧洲，欧洲议会甚至整个覆灭。这件事当然有我们这些势力在左右的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一个叫维序者的组织在后面谋划这一切。这个维序者的目的就是消灭墨翎、欧洲议会、道统联盟、骷髅会，与文霄落。现在他们已经成功了一部分。在半年之前，因为受到文霄落与墨翎的联合攻击，维序者沉寂了大半年。”
文天坐下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与一旁的文家主母凌仪，也就是文霄落的母亲不同，文天暂且没有去想有关文霄落的种种，而是先将视线锁定在秦闻所说的势力大战这件事上面。
“确实是一场将全世界都牵扯进来的大战，而且我们也不准备插手。”
“只是希望您现在不要插手——当然我只是替秦闻传达这个消息，并不是作为秦闻的说客来到这里的。”
文天点头。
“年轻人，你说霄落有四个女儿，是什么意思。”凌仪追问。
“虽然我是个职业杀手，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们感兴趣的应该是有关文霄落的事。”秦闻在文家聚集地说让文家家主心中不快的话，也是胆大。
“在解决势力大战之后，有的是时间来了解。”文天心上不免泛上担忧。当时文霄落死的时候他也只是伤心难过，可是现如今知道文霄落还活着，而且没有任何资源，白手起家，手上掌握的却不比他这个文家家主要差——他反倒忧心——
“不出意料的话，文霄落不仅没有念着那个北欧的‘妻子’，而且派出手下最精锐的骑士去杀她，只不过人没找到。”秦闻说，“当初那边瞒着文霄落，告诉他妻子只有为他生下一个孩子，然后死了，这也是协商之后的决定吧。”
“当时谁都看得出来，霄落没有胜算。”凌仪叹气，因为儿子的事，她至今仍有心结，加上有病在身，她总是终日无精打采。
“越说越有意思了。”秦闻倒不惮今天将这一点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