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继续前进还是到此为止?
邢坞那双乌黑的眸子里难得出现迟疑,“还有别的路吗?”他问。
“我就只知道这一条。”官秩无奈耸肩,试探性地问他:“要不我们等等,说不定等会儿这针雨就停了,到时候咱再进去?”
邢坞抿唇思考了几秒,才道:“也好。”
官秩那句等针雨停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因为这条甬道并不宽敞,且只有两天时间,就算是设定机关的人再如何老谋深算,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往这么狭小的甬道内藏下足够的银针。
所以,官秩敢肯定,眼前的这阵密密麻麻的针雨最多也只能下十五分钟。
果不其然,指针轻巧地在表上转了四分之一个圈的时候,针雨就停了。
“我就说!”官秩猜对了难免有些兴奋,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然后扬手招呼他们跟在自己的身后。
轻巧避开地上残留的银针,来到那扇依旧紧闭的黑木门前。
官秩抬手正欲推门,却被邢坞一声“小心”喊住了手。
“干嘛?” 官秩抬眼不解地看他。
“小心门上有机关。”这里机关重重,邢坞上一次吃了亏,所以这一回他小心谨慎了好多,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又触发了隐藏在某一个角落里的机关。
“没事,机关都被我们闯完了。”官秩笑他多虑,然后手搭上木门,往外轻轻一推。
“吱嘎--”
门开了……
“我就说没有机关的吧,你还不信。”官秩得瑟地往里走。
壁灯摇曳,人影晃动……
木门里面的场景与官秩几天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太大变化,不过从地上随意堆着的木板和被褥来看,这里应该是矿工们的休息场所。
官秩啧啧两声,这里的人也太狠心了些,地底下这么潮,他们为了金子还真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抬脚越过,继续往里走。
“大家稍安勿躁,绕过这扇耳门就到。”
前面就是耳门,依旧是乌漆嘛黑的色调,挡在中间隔开休息场地和施工场所。
“现在几点?”他问邢坞。
邢坞抬腕看钟,“十二点半,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官秩从耳门前退了回来,眯着眼再一次细细打量四周。
邢坞闻言后,两道好看的浓眉轻轻蹙起,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和官秩一起扫荡四周。
“哪里奇怪?”周小陆看不透他们两个打的哑谜,于是将勤学好问的优良品德发挥到底。
“明明是中午,按理来说应该会有矿工换班出来吃饭休息的。可是,我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看不到一个人在外面走动。”官秩退到他的身边,伸手指向角落里那堆木板被褥,道:“你看,这里的休息场地也是空无一人。”
“可万一他们的老板很没有人性呢?”周小陆接着问。
“老板很没有人性……”官秩被他的天真给逗笑了,“我是不是和你们讲过耳门背后就是金矿?”
“啊,怎么了?”周小陆不明就里。
“既然耳门背后就是金矿,那为什么我们站得离耳门这么近,却听不到金矿开采的声音?”
“哦!我知道了!”
周小陆这回算是明白了,明明是正午却看不到一位走动或者休息的矿工,且就算他们的老板再怎么没有人性,再怎么剥削他们,也不可能听不到一丁半点开采矿石的噪音。
那么,这说明什么呢?
周小陆被自己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来的想法吓得后背发凉,他慢慢靠近邢坞,小声询问:“邢队,咱们被发现了,是吗?”
“嗯。”
虽然邢坞只回了他一个字,但是周小陆心里已经明了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是刚才在外面被机关折磨的时候?还是那两位矿工巡逻的时候?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周小陆细思极恐……
“那现在我们还要进去吗?”
“当然!”官秩勾唇一笑,配上那双天然潋滟的桃花眼和一头叛逆骚气蓝发,在昏暗的灯光下,痞气十足。
“胆子倒是不小!”
一道阴冷的爆呵声从耳门之后传来,官秩一行人立马警惕起来。
“谁?”易小天吼了声。
“吱嘎--”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反季节皮貂的刀疤脸冷笑着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堆举铲子锄头以及各种工具的矿工。
“刀疤脸?”邢坞眯眼看着来人,声线冷得人头皮一紧,“你算计我?”
那刀疤脸可能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邢家小儿子,本来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神色立马变得惶恐起来。
“小邢少爷,”刀疤脸换了张谄媚的笑脸,“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一不小心冲撞了小邢少爷您,还请您大人不及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命吧!”
“你认识?”官秩好奇。
这刀疤脸是林家老爷子身边的人,叫什么邢坞记不得了,但却是个行事极为高调,作风极为不良,心狠手也辣的主儿。
“嗯。”邢坞简单回应,然后犀利的目光转向刀疤脸,问:“为什么在这里?”
“前几天104厂房不是大爆炸嘛,威力太大把隔壁厂房105的路炸塌方了。老爷子是这部戏的总投资人,现如今厂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附近居民闹修路闹得厉害,政府也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所以老爷只能自认倒霉派我来修这条路了。”
“然后呢?”邢坞逼问。
“嗨!”刀疤脸貌似松了一口气,拿出那套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真正到了地底才发现,这厂房地下有这么多的金子呢!”
他语气中的惊喜真假难辨,所以邢坞又问:“所以你就在甬道内设了机关?‘
刀疤脸脸上的笑意僵硬了几秒,但又很快鲜活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世人谁不爱财,小的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金子脑子都懵了,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坐金矿据为己有,不让别人发现。”
“即便是发现了,也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是吗?”邢坞笑了,指着官秩说:“倒是个护财的,和你一个样。”
官秩莫名被冒犯到,小声逼逼了一句;知道我护财还要拿我金子。
“你说什么?”
他这话说的很小声,邢坞站的离他又远,自然听不清楚。
官秩不想惹祸上身,于是立马回答;“没什么。”
邢坞转脸又回去问刀疤脸:“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一进洞就知道了,洞口有摄像头。”
刀疤脸不想隐瞒,反正邢坞那么聪明,就算他不讲也迟早要知道,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小邢少爷,要不要进去瞧瞧?”他热情地问。
仅一门之隔,里面就是他们费尽心思也要找到的金矿,可邢坞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他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对别人口袋里的钱不感兴趣。”
“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直达地面的电梯?我们要出去了。”
邢坞这货高冷地拒绝了人家就要走,可是官秩不乐意了。
“那个,刀哥,我想跟你进去看看!”
邢坞对钱不感兴趣他感兴趣啊,况且他只是想再捡两块原石来弥补自己被邢坞拿去当物证的那块原石而已。
“哈哈哈,”刀疤脸豪爽地笑起来,“这位小兄弟既然想看,那么刀哥就带你进去瞧瞧!”
“他不想看,”邢坞冷着张脸替官秩回绝。
“干嘛?谁和你说我不想看的?我想看!想看得很!”
官秩讨厌邢坞,到现在心里还憋着那口气,而且现在邢坞还要擅自帮他做决定,所以一下子他的逆反心理就起来了。
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偏要干什么,就是要和邢坞对着干!
邢坞铁青着一张脸把人拉住,薄唇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警告;“不想死得话,就赶紧跟我出去。”
官秩愣住,是啊,刀疤脸说过他极为护财,想把金矿据为己有,所以在甬道内设了机关,让那些无意闯入这里得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如今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只不过是因为惧怕邢家势力,若是邢坞走了,这洞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官秩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邢坞见官秩怕了,也就松开捉住他的手,直起身子和刀疤脸说:“我要出去了。”
刀疤脸眯眸,试探性地问官秩:“这位先生难道不打算进去看看?”
“不了。”官秩怕了,一口拒绝。
毕竟在活命面前,钱和金子这种身外之物根本不值一提。
刀疤脸似乎有点不死心,再三问官秩:“真的不进去看看?”
“你管的似乎太多了点。”邢坞冷声道,语气颇为不善。
碍于邢家的势力,刀疤脸只得乖乖闭嘴,然后老老实实地带他们回地面。
正午时分,雨势渐小,太阳的微光穿过云层照耀在大地上,官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未觉得世间如此美好过。
刚刚的那一幕一直深深地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邢坞,那么这会儿他是不是已经被灭口了?
看着阳光下一如既往冷峻的男人,官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一句:“谢谢。”
男人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嘴角却是微不可查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