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李婉儿下意识就反驳,“高承安死后我们把他丢到了狼群,早就咬得不成样子,怎么可能还能查到他胃里有砒霜……”
断音时就如被掐住的鸡叫声,她僵如石头,满脸灰白的跌坐在地。
完了,她中计了!
高承旻眼中痛恨,好半天才压下暴戾的情绪,“你这样的毒妇,有什么资格占着我弟弟正妻的名份?”
从袖中掏出一封休书,厌恶的扔到她脚下,“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高家妇,不要脏我弟弟的名声!”
“就是不知道午夜梦回,你可有想起这位被你害死的夫君?!”
李婉儿这才泪如雨下,手脚并爬过来拿起休书按在怀中大声痛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一失足成千古恨,遇到高承安这样体贴的夫君是她的福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然做错了,只能一错再错。
她不敢让黄端阳看出端倪,更不敢多说半句,不然连被纳进门都是奢望。
人生走到这一步,她是真的悔不当初啊!
高承旻看她这样,蓦然暴喝,“对不起有什么用?承安已经回不来了!他不需要你的道歉也羞耻有过你这位妻子!”
众人没想到今日竟看到了这些辛秘,也知道李婉儿是弱女子,不可能一个人杀害高承安。
只是陆凛已命黄端阳出使西凤国,就是变相要他的命,也算给高承安报仇了。
在场的都是有远见的人,知道这事不能再听下去了,纷纷识趣的向陆凛告辞出门。
李夫人走到虞芙沉面前,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事已至此,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虞芙沉目光顺着胳膊落在她脸上,淡淡一笑,“多谢。”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脑中想起前世,她在自己财富丰厚的时候相交,却在自己落魄的时候丢弃,心里不免有几丝愤慨。
只是她重活一世,明白了很多道理,有些人没有必要用心,有些关系没有必要纠结。
人向来都是趋利避害的,她没有在最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已是最大的善意。
不对别人抱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南芝见她一直发呆,微微提高声音,“小姐。”
虞芙沉回过神来,见宾客都离开,陆凛正看着自己。
她轻咳一声,“怎么了?”
“你想怎么处置他们。”陆凛懒淡的屈肘撑着下巴,不疾不徐的说,“放心,不管你怎么处置,他们都不会有怨言。”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有怨言。
黄端阳呆如木鸡坐在那里,如失了提线的皮影,空有一副躯体,对其他的声音置若惘闻。
李婉儿一边不舍大叫高昊的名字,一边被大理寺的人拖走。
留下五六岁的孩子大哭的追上去要母亲。
范均容哭着把他抱在怀里哄,“乖孩子,不哭不哭,祖母疼你。”
黄仁德向来强势,在家说一不二,可大难临头,却像个缩头乌龟,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虞芙沉看他们凄惨,下意识的按上小腹。
只觉得前世胎死腹中的那种疼又突然袭来,差点受不住哼出声来。
陆凛赶紧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她摆摆手,站了起来,狠声说,“我要黄家满门不幸!”
“范均容既说陷害一事是她主张的,那便上报大理寺吧,黄端阳已是西凤国的使者,那我祝他一路顺风。”
“黄仁德做为一家之主,却纵容滋事,柯柔身为室室,嚣张跋扈,均按顺嘉王朝的律例惩罚。”
她眉眼狠厉,笑得人心里害怕,“对了,我的嫁妆看样子你们是还不起了,那就用黄家值钱的东西抵了,放心,我这人向来公平。”
她的命,她孩子的命,她那么多年的委屈,那么多年的付出,也得要一个公平。
陆凛看她模样凶悍,倒是笑了一声,“合情合理,想必黄家也很认可你的决定。”
他坚厉的目光懒懒的几人身上一扫,就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们连口都开不了。
虞芙沉知道他的偏帮,面上倒露出几分真心来,“多谢。”
若不是他开口让黄端阳出使西凤国,就私生子和陷害两事,最多朝堂被参,受点白眼。
嘉帝向来以仁治天下,贬官降职也就罢了,不会有什么重责。
离她想要他痛不欲生,断了生机,还差了点意思。
陆凛眉宇舒展开来,转首对仲易吩咐,“去大理寺跟杨大人说明事情,就说是本王的意思,让他秉公执法。”
仲易点头,“是,王爷。”
黄家已散,虞芙沉不想多留,正想让陆凛跟她一起离开。
却见黄端阳突然抬头看她,目光朦朦又幽深,“虞芙沉,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只能你一个人听。”
见她眉头微蹙,又慢慢补了一句,“你不是好奇这件事是谁给我出的主意吗,我告诉你。”
虞芙沉心提了起来,思量片刻,“好。”
跟着他走到了后院的凉亭里。
黄端阳才停了下来,长叹一笑,“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抱上了摄政王这条金腿,怪不得今日之事会失败。”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中含着讥讽和轻视。
“看来你是无话可说。”虞芙沉不想听他说些有的没的,转身就走。
黄端阳扬高声音,“你嫁给我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立刻转过身来,震惊看他,“什么意思?”
黄端阳淡淡一笑,不急不忙的在凉亭中坐下,“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没有等她回话,他又接着说,“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我的言行举止,性格处事都是你喜欢的?”
“人与人相处之所以需要磨合,是因为世上本没有处处合拍的两个人。”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成亲前我的一切都符合你的喜好,而成亲后我却像变了个人?”
虞芙沉站在阳光里,却觉得冷得发抖,艰涩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问题她前世今生都考虑过很久,却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结果。